老头藏在门角的弯绕处,瑟瑟发抖。方才那个儒雅的男人只不过是微微一瞥,便已觉修行百年的大道金身止不住的颤抖,若是他在将注意放在自己身上,那么所带的锋锐气机让摇头的老头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
“为什么他娘的总是我。”老头苦涩低头,就要拨开脚下松软的泥土。
男人似有所觉,摇头道:“看不清气运的少年,自带气运的少女,在加上这么一尾修行百年却毫无修为的大鲤,薛某倒是觉得愈发有趣了些。毕竟,这世道已经如此苦闷,若是不横加些许变化,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些。”
薛六弯抬头挺胸,露出罕见豪迈,他学着那个孤身北山的男人取出一支青黄酒壶,笑道:“当年求剑八百柄,薛某面对那白雪山的诸多前辈高人也未曾低下头来,今天难道就怯了你白景不成。”
他跺了跺左脚,那个伸手遮住双眼的老头陡然只觉一阵大力由上而下,提起了老翁有些矮小的身躯。
“仙人,我只是小小精怪,也未曾在佛庙道观拉屎撒尿,不知仙人是否可以高抬贵手,我保证今后觉不在招摇撞骗可好。”老头苦着那张犹如婴儿一般嫩滑的小脸。不断伸出手脚凌空提着那个言笑自若的男人。可薛六弯只是淡然一笑,将老头也是伸手甩在了那艘小船之上。
薛六弯等得将少年一行都放在了小舟之上之后,才瞧着远处的一方天地,眯了眯那对好看的桃花眼眸。
“白景,薛某在此敬你一杯酒。”
薛六弯白衣飘摇,垂下的袖摆对着远处的河流轻轻卷下,一道道有如小树粗细的水珠蓦然从河底升腾而起,对着青霞山上的男人呼啸而来。
……
白景牵驴上山,青衣飘摇,加之一根青绿竹竿横亘在男人手中,如此一来,男人不甚好看的容貌在山景叶黄的衬托之下倒也可见三分气色。虽不如薛六弯那般望之便有一阵书生气铺面而来,可在炫美的秋光之中。倒也好似神仙中人,写意fēng_liú。
“早就听说这青霞山上风光迥异非常,独生红木叶落之时,其叶旋转如沙,叶红似血。白某今日上山,那三柄短剑不知是否能饮饱。”白景嘿嘿一笑,手指抚过前方好似无尽的虚空,只听一阵嗡鸣炸响,四周起伏的云层陡然有铅云下垂。天地间陡增无数惨淡气象风光。
“我的奶奶,这他娘的莫非就是所谓的仙人临凡。”藏在草丛中的一个黝黑汉子惊的张大嘴巴,只是愣愣的望着远方的天际,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逃跑。
小葫芦这边风光独好,望着叶垂阳傻笑的说不话来。
“小葫芦?”叶垂阳沉着一张黑脸,低声询问着面前的矮小的男人。
小葫芦犹然不觉,只是以为大当家的难得开恩厚待,心中已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差跪在地上感谢大当家的大恩大德。
叶垂阳身为落霞上的匪首大寇,甚至被官府严命缉拿,可见男人的凶名赫赫。此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手底下的小葫芦视而不见,饶是男人天大的度量,上好的修为也不禁沉下黑脸,隐隐可见不耐。
“小葫芦!”叶垂阳猛的一声大喝,唾沫星子一齐喷出,沾白了小葫芦的嘴角胡须。
天生胆小的男人这才醒过身来,愣愣的瞧着凶名赫赫的大当家。
……
白景神仙手段惊鸿一瞥,天地间浮动的异像这才稍稍收敛如常。
他敲了敲身旁的一块突出山石,朗声道:“白景拜山!”
如此大摇大摆的走进常人避之不及的土匪凶窝,不说其他,单凭这份底气,就足以说明男人不是虚张声势。何况还有刚才的神仙手段在前,直惹得那些偶尔在山脚下遇见男人的巡山喽啰并一并小厮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瞧着男人踏下的步伐仔细盯梢打量。至于其他,一时间倒也并没有完全拿捏有度,只是做着等待动作。
“这山匪看来还是看人来啊”白景袖摆轻摇,只听得一阵嗡鸣响起,藏在草丛中的男人便已身首异处,甚至连声音也未曾传出半分。
白景身后跟着那匹跛腿毛驴嘶鸣一声,红着双眼先男人一步上山而来。
男人见此也不阻拦,而是哈哈笑道:“莫急莫急。他叶垂阳还欠我半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