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在顾左右而言他,她抬起又变得有些慌张的小脸,说道:“田先生,我是真的有事。不是故作惊慌的大喊大叫。”少女神色诚恳,尤其是那双灵动非常的眸子露出丝丝慌张之时,男人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何事”
少女不在回答,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一把抓住男人衣袖就往偏院跑去。
男人神色不解,站直身体有些羞愧难当。正所谓一板一眼,循规守矩。在这个儒家之学大行其道的时代,少女这般行径已经是与理法相违,与礼仪相悖。尤其是王家这等诗书礼仪之家更是如此。
男人伸手反抗,想要挣脱少女紧握手指,可又怕自己用力过大伤了这个活泼喜人的小姑娘,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女身后,往后院半推半就的走去。
廊道幽幽,九转十弯。少女裙摆摇摇,香汗沾背。男人心中叫苦,卖力而走。
跑得片刻。小姑娘看着熟悉的廊道,不等两人同步来到大红漆柱之下,少女伸手指着那根长廊大声喊道:“田先生,就是那,就是那?”少女言语坚定,不容置疑。
男人半信半疑,既然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也只能循着少女指着的方向望去。
梁柱依旧,除了上面剥落的红漆,倒也无甚太大改变。男人看的愣愣出神,望得片刻他低下头来感叹道:“老喽,老喽。日子一走就是三十年,当年的总角孩童如今已是儿孙满堂;当年的妙龄少女不知是不是已是鬓角微苍”
男人自顾感叹,神色唏嘘。少女听着完全不是滋味,这扯得哪和哪。她仗着男人站在自己身旁,抬起脑袋,努力眯着一双晶亮眸子,朝梁柱之上望去。
梁柱之上,除了轻微摇晃的灯火和印在红漆之中的两道身影,哪有其他。少女神色疑惑,壮起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细察秋毫。
男人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他同样疑惑的往前走过两步,仔细观看。
男人睁大眼睛看了半天,只看的眼睛干涩疼痛还是别无其他。他正声问道:“红罗,这有甚古怪?”
少女轻咦一声,不理不睬。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细致看了片刻,可眼中出现的依旧是朱漆梁柱,哪有其他,她只得一遍遍又一遍的观看左右,颇有寻根究源的态势。
“红罗!怎么拿一把菜刀都拿了许久。”一个脸庞干净的男人从前面快步而出,一把夺过少女手中拿着菜刀,骂骂咧咧,快速折返。
厨房门首,摆放着一个硕大水桶。水桶原是为了备不时之需盛水所用,只是今天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尾肥硕鲈鱼在筒壁之前游曳摆尾,悠然悠然。
鲈鱼摆尾依旧,对于即将临近的大祸浑然不知。
男人看着优哉游哉的鲈鱼,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他放下打磨的银光铮亮的菜刀,走到桶旁,一把抓起滑不溜秋的大鲈鱼,眼中自带三分惊叹。
“好鱼,好鱼。”男人轻声赞叹。手下锋利菜刀毫不犹豫的插进鲈鱼胸腹,洗净妥当之后,放在了早已烧的滚烫的油锅之中。
菜油黄橙清香,不似猪油那等油腻嫩滑,用来煎鱼极佳。寻常人家煎鱼熬汤,多是待鱼煎至七分熟时,再加入姜醋诸多调味,借着小火慢熬,将鱼的腥气除净,让人吃来,只有鲜美而无鱼腥。可汉子煎鱼之法大不一样,不等煎起焦黄鱼皮,就放入了姜醋诸物,不说味道如何,至少在调羹做饭的妇人眼中倒是有些门外汉的感觉。
男人不急不缓,等鱼煎至七分熟时,加下汤水,盖上大铁锅盖,他不再理会。优哉游哉的坐在炉旁,烤火取暖。
柴火剥嗞作响,等得片刻,汤罐之中传出了阵阵撩人的食欲的清香。
炖过片刻,男人取下汤罐,一脸自得满足。他取过汤勺,在锅中盛起一勺鱼汤,送入了口中。
鱼汤鲜美,入口即入。不等男人吞咽自己颇废苦心调制的汤羹,丝丝鲜美已经传至肺腑,美味至极。男人脸色自得,满是欢喜,他端起鱼汤,就要给老爷与知县大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