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张大人。”朱慈焕只是略拱了拱手,虽然懦弱,但他倒还有些皇家的自尊,从始至终也不曾大礼参拜。
没有大张旗鼓。既不让烈皇蒙羞,又不令别有用心之人有所利用。张煌言觉得这般处置也算比较圆满了。瞧朱慈焕的这副模样,也确实没有什么野心,安贫如素,倒也给别人,给自己少了很多麻烦。
张煌言处理完这件事情。便去见了鲁王,把结果告诉了他。
“天子弃国,顿失中外之望;岷藩出缅,殚精竭虑,亲临战阵。虽是远系宗室。但到了如今这般形势,号召力却不是血脉的远近能够影响的了。”鲁王朱以海感慨道:“这是岷藩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功绩,却不是平白而得。当日岷藩在下龙与孤王会面时,曾问过:‘是抗清大业重要,还是遵循祖法重要?是光复汉家江山,拯救万千子民重要,还是个人的利益重要?’”
“岷殿下也问过下官:‘是驱除鞑虏。救万千子民于残暴统治,光复汉家江山重要,还是君君臣臣的纲常重要?’”张煌言慨叹着苦笑。这对于他这个信奉儒家思想的人来说,确实是个难解的问题。
“君君臣臣?嘿嘿,永历弃国,已失中外之望,托庇外夷,只为苟全。何堪为君?”鲁王朱以海冷笑道:“孤记得他在罪己诏中有‘惟苍天不早生圣人为中华主,使黎庶得谬推小子作亿兆君’之语。现在算不算应验了呢?”
张煌言沉吟不语。不言君过,鲁王可以瞧不起永历。他却只能在心里这样想。
鲁王朱以海靠在椅中停顿了片刻,忽然又开口问道:“苍水,汝看今之形势与当年英宗时如何?”
张煌言一愣,立时明白过来,顿时陷入了沉思。
明太祖驱逐鞑虏,定鼎中原。明成祖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驱逐的,防备的,无外乎漠北的蒙古。蒙古逃回漠北,一分为二:瓦剌和鞑靼。瓦剌和鞑靼之间,互相争雄。到了正统年间,瓦剌逐步强大起来,并且时不时南下侵扰明朝疆域。
英宗朱祁镇时年二十来岁,祖母和一干老臣都已经离世,正是自己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看到北方鞑子如此放肆,颇为恼恨。太监王振借此鼓动皇帝,建议他御驾亲征。英宗想效仿他的父亲——明宣宗曾在杨荣的建议下,御驾亲征,打败汉王;二来为了证明自己,何况大明朝国势鼎盛,区区蛮夷,怕他不成?
于是,少年天子兼热血青年,英宗朱祁镇带着一股安邦定国的雄心壮志在土木堡被瓦刺俘虏。俘虏了皇帝,瓦剌觉得明朝的皇帝奇货可居,可以借皇帝的名义招摇撞骗,索要好处了。
可惜明朝不同意。以于谦为首的大臣们建议孙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在此危难之时。于是,英宗之弟郕王朱祁钰被拥立为皇帝,遥尊被俘的朱祁镇为太上皇。同时下令边关将领,不得私自与瓦剌接触,即便是瓦剌用皇上的名义,也不用搭理。
瓦刺恼羞成怒,挥师攻打北京。却被于谦等明朝文武击败。北京保卫战,明军击退瓦剌。瓦剌无奈之下,退走大漠。既无法从皇帝身上得到好处,又多次被明军打败,瓦刺只好南下求和,把朱祁镇又放了回去。
鲁王朱以海的意思很明显,永历在缅人手中,形同软禁,与当年英宗被瓦刺囚禁非常相象。而缅甸又以此为胁,摆脱了藩国名义,明朝还要给其财物,以保永历安全,这简直就是瓦刺要胁明朝的翻版嘛!
张煌言心中清楚,随便有人拿件黄袍向朱永兴身上一披,永历的时代就算完结了。凭着朱永兴这几年的政绩和战功,以及军方的投效支持,会有无数儒生站出来,引经据典地论证朱永兴登基为帝乃属天命所归。作为儒者的一员,邓光荐对儒生人格的软弱性和媚强心理,有着清晰的认识。
这么做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因为朱永兴虽然是远系宗室,但他毕竟姓朱,是太祖子孙。登基称帝算不上改朝换代,依然是朱明天下的延续。这与一个异姓要取永历而代之,就象孙可望,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是如此,大明有一英主。今上亦将奉迎而回。天位已定,岂复有他?”鲁王朱以海眯起了眼睛,继续说道:“今上又无子嗣,日后亦不复有变。”
景泰帝朱祁钰在位年间,重用大臣于谦等人,治理国政。颇为有序。然而为了让自己一脉世代为君,他不但软禁兄长,甚至于景泰三年执意废掉皇太子朱见浚,换上自己的儿子朱见济。种种作为,颇让后人诟病。但朱永兴若为帝。却无这个障碍。
张煌言心中比较赞同,朱永兴的所作所为,确实无愧于英主之名。但他一个作为臣子的,如果对这样的事情说三道四,便有些大逆不道了。
“苍水不言,孤亦知之。”鲁王朱以海叹了口气,说道:“岷藩也只是可能有此想,但不能否认。这是动荡最小,最不易引起混乱的结果了。中兴大业啊,要是再来一次内讧的话——”
“王爷多虑了。内讧是断不会有的。”张煌言这般说,也是一种委婉的表示,表示他也赞同鲁王的看法。
鲁王朱以海淡淡一笑,眼睛似睁似闭,倚在椅中声音细微地自语道:“岷藩此次亲征,怕也是增功添彩。等到拜孝陵,复南京。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