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富有仁,方为富人。”朱永兴拍了拍手。有人从外面抬进一块匾来,他伸手一指,说道:“缙绅张玉治,品德端正,恤民抚孤。孤特颁此匾以为嘉励。”
张玉治在缙绅中并不太出名,只是因为心善却突然得此恩典殊荣,立时兴奋得满脸通红,赶忙跪倒叩头。
好榜样树立起来,坏典型也会被揪出来,何去何从。你们好自为之吧!朱永兴微笑着又夸奖了张玉治几句,方才结束了此次召见。
……………
回到府内,朱永兴便见到了两眼通红的鲁王朱以海,还有陪同他从海路而来的刑部尚书张煌言。
明清易代被称之为“天崩地坼”的大事,之所以如此。绝不仅是因为政权的嬗替。中国历史上的朝代更替,可能只有宋元之际和明清鼎革相类似,两者的共同点就是异族的入主中原。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夫之便说:“可禅,可继,可革,而不可使夷类间之”;“夷狄者。歼之不为不仁,夺之不为不义,诱之不为不信。非我族类,不入我论。”
从以上所述,人们不难读出其对入主中原的清朝统治者的切齿之恨。清初的“薙发令”以及“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一系列暴政,更是激起了江南士民的强烈反抗。
而有明一代,明孝陵一直是祖宗根本之地,备受尊崇。每岁有固定三大祭、五小祭。凡遇国之大事。均需遣勋戚大臣祭告。对于清初那批数量庞大的明代遗民来说,明孝陵确实有着异乎寻常的象征意义。对孝陵的拜祭。其实就代表了对故国的追思。所以,自然会有那么的人前去“哭陵”。所谓“孤忠遗老。于社稷沦胥之后,既倮然亡奈何矣。独往往歌哭陵上,摅其志士之悲。”
“薄海哀思结,遗臣涕泪稠”,遗民谒陵时心境之悲凉,是后人难以真正体会的。“孤臣二十余年泪,忍到今秋洒孝陵”,孝陵已经成为那一代人寄托哀思和发泄情感的场所,也是已经灭亡的大明王朝的最后象征。
鲁王朱以海前来谒陵,为了避嫌,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只是张煌言等数人相陪,到陵前大哭了一场。
若是从辈份来讲,朱以海是崇祯和永历的叔辈,朱永兴排字为雍,与燕府系的“由”字是一辈,要称永历为皇兄,称朱以海为皇叔。
虽然叫得有些别扭,朱永兴还是口称“皇叔”,安慰了哭陵回来的朱以海一番。
“召见可还顺利?”朱以海暂时收拾起还有些激荡的心情,开口询问道:“这些士绅啊,非是临危受命之辈,却擅锦上添花。”
“表面上却还恭顺。”朱永兴淡淡一笑,说道:“暗地里呢,我觉得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大。这些人哪,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北伐之前还是不要过于触动他们,以免引起动乱为好。”朱以海委婉地劝道:“江南不比滇黔等地,士风最浓,缙绅势力最大,可缓而图之。”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说道:“皇叔高估他们了。目前他们受满清盘剥榨取,势力正弱,且尚未渗透官场,即便是商业,也须从头开始。若是等他们坐大,盘根错节倒是更不好处置。”
朱以海轻轻点了点头,感慨道:“你有仁厚之心,亦有雷霆之威,他们若轻视小瞧,亦是咎由自取。嗯,且让闲杂人等退下,我与你有要事相商。”
朱永兴愣了一下,挥退了闲杂人等,而机要室的两位官员,还有张煌言,以及两名亲卫,却不属闲杂。
“圣子神孙,总为祖宗疆土。且汝当人心涣散之日,鸠集为劳,屡次临阵,出生入死,今光复神京,已是中兴一半根脚。”朱以海说出的话可谓震撼,但面色却颇平静,“有功者王,定论不磨。功之所在,谁当与争?”
朱永兴审视着朱以海,揣摸判断着他这番话的真诚程度。
“圣上巡狩,于缅甸形同囚禁,既不能召号中外,又于中兴并无尺寸之功,倒要使朝廷受制于蛮夷。”朱以海继续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汝之才能胜今上百倍,可效英宗旧事。早正大号,已是有名。”
朱永兴早有计划,却没想到鲁王朱以海是首先劝进者,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国当大变。凡为高皇帝子孙,皆当同心戮力,共图兴复。吾原无利天下之意,且大敌犹在,而同姓先争,岂能成中兴之业?”
张煌言心中暗自叹息。作为鲁王朱以海的忠诚属下,他已经答应了朱以海,劝进,然后便可使朱以海布衣角巾,萧然物外。做个安生闲王。
“殿下。”张煌言拱手说道:“世治先嫡长,世乱先有功。殿下光复半壁河山,且欲提兵北伐,英明神武,可南拜正朔。若仍奉巡狩逃亡之天子,则军民之心难安,中兴又期何日?”
张煌言对永历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这番说辞一半是因为鲁王朱以海执意。一半也确实发自肺腑。朱永兴的一番作为,屡立奇功,确实已经凝聚了众多人中兴的愿望。而且。当着鲁王的面儿劝进,也是鲁王为他所做的铺垫。鲁王既要做个闲散王爷,便希望自己的旧人能有个好前程,如此表示,也算是解除张煌言身上鲁王系的烙印。
朱永兴知道张煌言的为人和品格,话既从他嘴里说出。可见并不是作伪。但现在他还得做出姿态,便笑着摇头道:“兹事体大。不可不慎。感谢皇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