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还没有死绝,他张着嘴,如破旧的风箱,发出阵阵急促干涩的喘息,难以置信的望着站在眼前,刚才还和他一起喝茶聊天的宋匠,怎么就能这么利索的操刀子捅人。
难道说这些天的相处全都是虚与委蛇的吗?再说自己可是谈楠吩咐安排过来的客人,他杀了自己,又怎么去向谈楠交差?还有宋匠刚才说什么,他说愿意当苏沐的一条狗,最忠诚的一条狗,你得了失心疯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痛,真的很痛,痛彻心扉啊。
这些疑问全都挡不住此刻胸口向外喷涌的鲜血,米特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心脏被一刀狠狠刺穿,还能有意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只要那把刀拔出去,自己马上就会送命。
“为……什么?”米特吐出一口污血,无力问道。
“没有为什么,形势比人强,仅此而已。”宋匠眼神漠然。
“我……我……真的好恨啊。”米特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脑袋一歪,身子便瘫软下来。
房间中只剩下苏沐和宋匠。
苏沐也是有些惊讶宋匠的这番举动,你居然敢以这种方式表忠心,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绳之于法吗?
“我身为国家干部,你这样做,相当于是说我亲眼目睹了一起凶杀案。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日后被人翻出来,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说你最好给我个理由,给我个不对你动手的理由。在我心中最好的结局,就是你和米特彼此因为争执而动手。然后同归于尽。我这么说,你懂吧?”苏沐淡然走到一个监控屏幕前面,手指扬动间,电源刹那间被毁掉,所有监控屏幕全都变的灰暗起来。
“我懂。”
宋匠没有犹豫断然道:“苏少你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这里。而我也没有在任何一台监控屏幕中看到你的身影,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直觉告诉我,当初在华盛顿的崖山就是你。我以前是怀疑,现在却是能肯定。不管苏少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这么认为的。崖山有多恐怖,我是见识过的。和你为敌。我想都没想过。再加上今天在外面发生的那事,再加上我宋家是站在谈家那边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会放过我。明知道必死,我就只能拼一把。
米特是亚肯罗布家族的家主,他会前来天朝是因为家族被毁。想要借助谈家的势力崛起。他在我这里待着,是因为谈楠的吩咐,谈楠尽管说没有给米特任何明确性的答复,却也知道这是一张不错的底牌,要是用在恰当的时候,是能收到奇效,所以米特才能留在通趣园。你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来杀我的都不重要。米特看到你出现,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他刚才想要鼓动我叛国,我没有答应。他想要将庄语嫣的身份泄露出去,我也没有同意。我杀死他,就是投名状。
苏少,只要你愿意,从现在起我将死心塌地跟随你。我杀死米特,这里有完整的视频。你可以随时带走,这就是我的行凶证据。我要是以后背叛你的话。你就能拿出来,随时置我于死地。还有我要是能活命。能成为你身边的一条忠实的猎犬,谈家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及时禀告给你,我愿意做你埋在谈家的眼线。当然要是苏少非要让我死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知道依着我这点能耐,是不可能躲避过去的。苏少,我这条命是杀是留,就要看你的决定了。”
这就是宋匠的态度。
这也是宋匠现在能做出来的最英明的决定。
双面间谍这种事在宋匠的身上是无所谓的,他能为谈家做事,就同样也能为苏沐做事。不然又能怎么样?难道说真的要自寻死路才成吗?再说跟随苏沐做事未尝不是一种明智选择,就苏沐现在所展露出来的能量,绝对是一个值得投靠的明主。至于说到米特死亡原因的解释,则再简单不过。
对苏沐而言,有视频为证,自己等于杀了个可能泄露国家机密的外国间谍,以后就算是事发东窗,他也能交代过去。
而自己敢杀死他,自然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巴。
反正知道米特出现在通趣园这事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他死就死了吧。
这番话说的倒是够坦诚。
苏沐眼神中散发出一种玩味味道,手指从鼻端划过后,直接走到宋匠面前,装作随意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官榜的旋转中,宋匠此刻的真实想法就完整的映现出来。宋匠倒是没有说谎,他能说出那话就真的是如此想的,他想要的就是活命。而现在能活命的惟一办法就是投靠苏沐,米特的悲惨结局的就成为投名状。
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投名状更有诚意的吗?
没有。
苏沐以这么低调的姿态重新回到这里,为的就是向宋匠索要说法,当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人。杀人是犯法的,这点他还是清楚的很。尽管说这些年死在苏沐手中的人也不少,但那些都是该死的。无缘无故杀人的事,苏沐是不会做的。不过宋匠能说出来这话,做出来这事倒是让苏沐必须好好掂量掂量。
一条忠诚的狗吗?
苏沐无视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米特,像他这种试图拉拢宋匠,怂恿他成为卖国贼,泄露国家机密的家伙本来就该死。即便宋匠不动手,苏沐也不会放过他的。如今宋匠杀了他,倒是省的苏沐动手。
“知道你能活命的原因吗?”苏沐波澜不惊问道。
“不知道。”宋匠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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