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未时时,顾九他们的房门被敲响。
邵逸说了声“进”,杜兴德便推门进来,在他身后除了他儿子杜文宣,还有一男一女,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顾九在小男孩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上看了一眼,他应该就是那个玩死小蛇,手上长像蛇皮疹子的男孩。
果然,一进来,那一男一女就开始求顾九和邵逸,求他们想办法让柳仙恕罪,那蛇皮长在身上虽然不痛不痒,但看着恐怖吓人,小孩子这段时间日日被吓哭,再这样下去,一生都毁了。
邵逸转头看着那瘦地双颊都凹下去的小男孩,“你可知错?”
小男孩哇地一声大哭,“错了,我知错了,我再也不玩蛇了!”
“那其他动物呢?”顾九问。
小男孩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虽然小男孩的主要错处是轻视万物生灵,但他还无法理解的这般深,顾九他们也没说什么。顾九对男孩父母道:“等会你们一起过去,我们叫你们怎么做,你们便要怎么做,需诚心诚意,若有半点违背,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我们便不管了。”
男孩父母忙点头:“我们明白,明白,只要两位道长肯帮忙。”
之后,一行人离开客栈,重新来到杜宅。
顾九设了坛,邵逸持剑立于坛前,舞剑诵念道:“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
香气直升而上,在上空徐徐散开。请神咒诵念完毕,院子里所有人都没出声,连一脸害怕的小男孩都紧闭着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杜兴德见没什么反应,又不敢贸然询问,他忍不住打量四周,就见忽然平地一阵狂风起,他家厅堂门口,正对着法坛的方向,忽然冒出了一颗黑沉沉的蛇脑袋,直有成人拳头大小。
杜兴德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竖瞳,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顾九看着忽然出现的大黑蛇,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倒不是怕的,纯粹是因为对方是软体动物。
大黑蛇往前爬了一会儿,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小男孩时,忽然立起了半个身子,蛇嘴大张,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男孩呜咽一声,刚要哭,脑袋就被按住了。
“下跪,磕头。”顾九按住小男孩的肩膀,并让其父母也照做。
这对父母忙不迭跪下,压着小男孩脑袋砰砰磕头,男孩父亲一边磕头一边向大黑蛇告罪,言自己教子无方,害了柳仙后辈,他愿意赎罪,请柳仙饶恕他孩子一回。
顾九对柳仙道:“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说,只要不伤人性命,我们都可以答应。”
他说罢,指尖碾燃了一张符纸。
有个词叫鬼话连篇,有些鬼失了神智会胡言乱语,说一种人类听不懂的话,玄门人便发明了可以与其沟通的符纸,与山魅妖怪沟通自然也有相应的符纸。
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符纸燃起,柳仙摇头摆尾,在原地绕行了几圈。
邵逸冷了眉目,哼道:“你非要以命偿?看来你是想来硬的了。”邵逸一抬手中的桃木剑,掏出雷符木牌就要上。
男孩父母见好像谈崩了,差点就要跟着哭起来。
顾九赶紧拦住邵逸,转头对柳仙道:“若真打起来,你能被雷劈几下?劈死不要紧,就怕劈个半死不活。不说我师兄,便是我身上的阴气就足够吞噬你,你修行不易,还是再好好想想。子子孙孙那么多,大家各退一步,你回去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不是很好?”
师兄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柳仙在原地半天不动弹,好似在考虑顾九说的话,之后它又在原地绕了几圈,顾九赶紧又碾燃一张符纸。
这下子,顾九和邵逸的脸色就好看不少。
之后顾九又燃了几张沟通符纸,听完柳仙说的要求,然后送走了对方。
等大黑蛇的尾巴消失在门口后,杜兴德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湿了,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急忙问道:“两位道长,柳仙怎么说?”
顾九在小男孩脑袋上拍了两下,先对男孩父母道:“你家孩子害死的是柳仙的孙辈,所以它特别愤怒。不过好歹孩子的命是保住了,至于这双手,你们带着他回去,在家中祠堂给那条蛇立牌位,每逢初七、十七、二十七,跪拜磕头百下,每逢忌日,更要抄经诵念,要坚持两年时间,不可懈怠,不然他手上的蛇皮不会消退。”
男孩母亲白着脸道:“万一、万一两年后还是不行呢?”
邵逸则冷声道:“此约定为天道监测,对方若有违背,会遭雷罚,只要你们虔诚,不会不行。”
男孩父母便都放了心,虽然两年时间长了点,但与生命和一双正常的双手相比,也不算什么了。
顾九又转向杜兴德,“至于你,在那条小蛇的葬身处立坟,每年初七、十七、二十七和忌日上香跪拜一次,并在院内八个方位摆上供奉,供其子孙享用,只要你不起坏心,对方与它的孙辈再不会惊扰你们。”
杜兴德连连点头:“我一定照做。”
杜兴德起初是想请他们把柳仙送走的,但是他想到了之前的灰仙。柳仙家的那个孙辈是他的客人造成的,但灰仙家失去的几十只孙辈,可是由他亲手造成的,若将柳仙送走,那灰仙不是又要回来报仇?这么一想,杜兴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杜兴德还是开口,想向邵逸求一些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