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缜看过很多书,无数故事。
真真假假,从来没有那么希望一个。
墨洛维说会一直找下去。
他真诚地希望,在两年后的塔林,在熹微的晨光中,历经磨难的恋人能彼此重新拥抱,然后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正想着,墨洛维游击队的队友们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
钢盔弹药,娴熟地端着枪,制服诱惑帅到不行。
“咦,缜缜~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让你乖乖待车里的吗!”
……
韩复小时候被老爸逼着学法语,长大被老爸逼着去军事学校当了三年的美国大兵,没想到这些华而不实的技能最后都能在穿越回二战时派上用上。
穿越到轰炸区被盟军游击队发现,很快用流利的语言和娴熟的战斗技巧取得了同志们的信任,直接开启了一整夜实战cs打纳粹鬼子的人生!
他是天亮的时候回到防空洞的。
还没来得及好好睡上一觉,防空洞又被密集轰炸了。
“……韩复!”
“韩小花,韩复!别睡了,给我醒醒!”
韩复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明晃晃的血红。耳边几乎还能听见爆炸声和裴缜拼命吼他的声音,整个人刷地坐起来。
“缜缜……你还好吧?”
他先捏了捏裴缜的脸,才想起来低下头,愕然发现身上居然一点伤也没有,整个人也是一脸懵逼:“咦,我还活着吗?”
还活着吗?你还好意思问!
裴缜现在都在后怕。李斯特那天就说韩复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他虽然相信,却没想到啥都不要到轰炸区直接人肉挡枪子的程度。
当时就一个想法,自己死在这鬼地方不要紧,傻小子要是挂掉了,他得气到给他写一句“韩复:一个该挨揍的男朋友!”
尤其是……他在防空洞外抱着他,第一次感觉他的小青年那么轻,那么虚弱那么安静。他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揉进身体里。
那种感觉完全不能用难过来形容。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没有了他,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办才好。裴缜真心觉得,虽然他近来已经开始系统性学习做饭等各种家务了,但这肯定还不够。
墨洛维在防空洞里说,世事变幻莫测,他后悔没有珍惜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裴缜认为很有道理。他以后要再对韩小花好点,好好保护他,做个更称职的男朋友才行。
***
1941年8月,爱沙尼亚首都塔林。
苏德战争全面爆发,塔林被德军全面包围。漫天的炮火中,繁忙的后方医院里,担架又拉过来一个浑身血污的年轻人。
“这是什么人?”俄国的大胡子军医扫了一眼他的身上衣服,“这看起来不是我们的同志!”
送他来的人急着再去外面抢救伤患:“可能是百姓,或者战地记者,总之先救人吧。”
“但是,万一是德国那本的间谍!”
大胡子军医犹豫期间,身后一个沉默寡言的灰眸年轻军医挤上前来,一言不发埋头给伤患紧急处理伤口。一边处理,一边安慰着伤患,“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别睡。撑住,跟我说话,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墨洛维其实意识是清醒的,但是满脸血污睁不开眼睛。
他清楚听得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却也发不出来。
“别睡,不要睡。”那人在耳边轻声说。
陷入黑暗之前,他就有两个简单的想法——伤口好疼啊,腿会不会废了;还有,他应该不是这样就要死掉了吧?
好不容易知道他在这,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要是死在这儿就神作了,等他上天非得拉着基督老儿聊聊人生。
还有,这笨蛋尤金,拿掉个独目镜居然就认不出他来了!
看样子居然是真的把他给忘掉了。
呜……
……
军医尤金日常需要照顾四五十床的伤患病人,一个个处理伤口、换药、擦洗,严格意义地从早忙到晚。
所以,昨晚收治某个年轻人都快死了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不放这件事,他根本没在意。
直到凌晨时分去给人擦脸,卸下了污垢,才发现这张脸越来越熟悉。
墨洛维……不可能。
不可能的。
不要命了这个混账!
墨洛维没醒的时候很混账,整天发高烧,身体虚耗得一塌糊涂。没想到醒了之后更混账,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居然是:“呵,你很适合……”
“这一身……”他看着他的白大褂,“你……真的很适合穿护士装。”
你才护士装!你家护士装长这样!尤金眼眶咬牙切齿,一瞬间就红了:“还笑,你跑来这种地方感什么?”
墨洛维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吃吃笑。
明明应该很疼,笑得整个脸皱在一起,还是笑。
抓着衣角的手,总是不肯放开。
……
数月后,墨洛维动用了关系,从德国高层一路打点到苏联高层,把军医尤金撤下战场,带去了美国。
直到二战结束,他带他返回了法国的波尔多,在盛产葡萄酒的乡下庄园隐居。山野间馥郁着蓝羊茅、香苔、鼠尾草、罗勒、薰衣草、迷迭香、虞美人和金盏菊的香靡,庄园里小猫三四只,肥羊五六头,看壁炉生火,听钟表滴答,生活悠然惬意。
“雨过天晴”,是墨洛维回到法国之后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