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桃倾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让阿七在别人面前出丑,不被别人嘲笑捉弄,这么多年沈君澜用了这么多法子也只能把他教成这个样子,她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从骨子里将他改了,但是至少在别人面前该撑起场面,只有别人不小瞧了他,才不会去欺负他。
九公主府已经去过一回,这一路上桃倾都在嘱咐阿七叫他怎么说话,怎么行礼,没感觉到时间过了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宰相府的马车素来都是引人瞩目的,当桃倾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接受的就是众多人各色的目光,她腰板挺得笔直,阿七站在他旁边,也是一脸冷漠姿态端正。
阿七本就长了一张很可爱清秀的脸,他刻意摆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来,这般极致的反差反而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有姑娘小声问道,“许小姐身边的人是谁啊?怎的从来不曾见过?”
旁边有人回答道,“是沈大人十年前捡回来的,名字叫阿七,也没什么身份,而且听说他脑子不好使,就跟个孩子似的,除了会读书旁的什么都不会。”
“啊?”那姑娘有些惊讶,“看起来不像啊?”
旁边的人也有些奇怪,“我上回见他的时候他还呆呆傻傻的,倒是奇了怪了,突然就变得这般器宇轩昂。”
桃倾把她们讨论的话听在耳中,无声地笑了笑,要说一个人的颜值能够撑起一切,这句话绝对是有道理的,阿七平日里仪态丝毫不端庄,虽说平常琴棋书画该有的训练都有,但是唯有读书一项他能行,旁的一窍不通,再加上胆子小,总喜欢低着头或者躲在人身后,久而久之仪态就不那么端庄了,幸亏公子和沈府的人平日里多有教训,否则这个时候桃倾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塑造他的形象。
方才那两人还在讨论,桃倾带着阿七三人从她们面前经过,两人连忙噤声,带着善意地跟桃倾笑了笑。
桃倾驻足,转头看着两人,笑得从容而得体,“你们那般好奇他的身份,我不妨告诉你们,他是沈家的三公子,名唤沈七,阿七,跟两位姑娘打个招呼。”
阿七闻言,面无表情地朝着两人微微颔首算作见礼,两人同时一愣,看着阿七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桃倾勾唇笑了笑,“阿七,我们进去吧。”
“好。”他开口,声音干净利落,又带了点少年的稚气清脆,声线极其迷人。
进了府中,桃倾见周围没人注意,转头对阿七道,“表现得不错。”说完又立马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往前走。
阿七被她一表扬,立马来了劲儿,本就挺得笔直的肩背更加直挺了几分,面上更是严肃得一丝破绽也无。
新月跟在后,看着方才的一幕,暗暗惊叹,想不到夫人真的能让阿七做到这一步,方才那一瞬间,就连她都差点没回过神来,那样的阿七,太耀眼,太迷人。
司玉在一旁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她从来都知道自家小姐的与众不同,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而且阿七学得也很快,小姐只是在马车上跟她简单演示了一遍他就记住了,还表现的这么好,相信从今日开始,阿七再不是别人眼里那个愚钝单纯的阿七。
一进府便有人前来引路,四人吸引着一路的目光走到正厅,大厅内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目光尽数朝桃倾这边投来。
今日的桃倾着一袭淡紫色长裙,披着柔白色斗篷,发丝半挽垂于脑后,并不是平常的妇人高挽的发髻一般,看上去既不是少女发髻,也不是妇人发髻,而是居于两者之中,既不失礼数,又清雅淡绝,斗篷的帷帽上一圈白色绒毛贴着脸颊和下巴,将桃倾衬得肌肤赛雪,嫩得能掐出水来,就如一朵浇上了雨水的芙蓉,精美而雅致。
她身旁的少年一袭淡青色儒袍,身形修长挺拔,腰间别着一块上好的美玉,身上也穿着淡蓝色斗篷,一丝丝的病态之中呈现出来的,是他的清俊和儒雅,眉眼间带着稚嫩和不符合年龄的冷肃,形成极大的反差美,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轻轻往下瞌着,敛去了其中的单纯活泼,余下的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再加上他们身后的两名侍女各有各的特色,姿容上乘,仪态端庄,一人柔美,一人凌厉,颇有几分文武大家的后人风范。
如此四个人站在一起,无论是冲着桃倾新的身份看过来,还是对阿七好奇看过来的目光无不流露着惊艳和赞叹。
桃倾无视周遭的一切目光,步伐从容不迫地走向主位,微微屈身行礼,“桃倾,见过衡贵妃,娴贵妃,见过悯贤妃,宸妃。”
一旁的阿七一开始被那么多人看着有些紧张,就连手上都捏出了汗来,但是看桃倾淡定如斯,自觉不能拖了她的后腿,便强忍住落荒而逃的冲动照着桃倾教的有模有样地弯身拱手。
司玉和新月在后一同福身,实际北姜的一些礼数和大成不太一样,但是这几日司玉已经跟新月学了个遍,做起来便不会出意外。
主位之上是衡贵妃和娴贵妃,其下是悯贤妃和宸妃,桃倾对宸妃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晋王的生母,衡贵妃的同胞妹妹,之前在宫宴上也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不曾见过,但是今日既然是为晋王和逸王选妃,宸妃不可能不在场,她如此猜测也没有出错。
娴贵妃作为九公主的生母,今日便是这场宴的主人,她含笑抬手,“沈少夫人不必多礼,快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