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富春回国后,只在家休息了半天,就去了高铁远程监控中心。
看着疲惫而黝黑的脸上带着擦伤,走跟还一瘸一拐的老爷子,监控中心的同事们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那排监控席最中间的位置,平时就是他坐的,如果他不在,别人一般也不大敢坐。倒不是怕他,而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实在是压力太大各路高铁运行和试验的信息随时会来,坐在那个位置上,当下就得作出权威判断,一张口,全系统的顶尖大佬们都在听着呢,这个时候,一个字说不准,都会让人笑话。
吴坚技术上算是非常强的,他偶尔坐在中间那张椅子上,心里还有点打怵呢。
吴富春慢慢走到中间那张椅子跟前,先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向大家点头示意,然后盯着前方的巨大屏幕,看了一会儿,这才坐下来。
按照他的习惯,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他会把双脚高高地翘在前面的桌子上,上身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当然,他这个形象,整个视频系统里是看不见的,他只让系统播放他的声音。他一开口,大屏幕中央最上面那个视频窗口显示字幕:集团技术总顾问。
他声音不高,轻柔的南方口音,语调中却充满权威和自信:“我是吴富春,刚才系统显示的那个特殊信号,我认为是……”
这个时候,整个高铁监控系统遍布在全国大江南北的各个终端,在终端操作的技术人员,都会凝神屏息,倾听技术大神的分析和讲解。对他们来说,每听一次,就等于上了一堂技术现场课。
每次分析技术,吴富春都不是就事论事,就技术谈技术,而是由点到面,由此及彼,会引申到谈理念,谈哲学,谈人生,谈家国情怀。
有时,他随口讲的一些东西,能让在监控中心和其它终端的年轻人,听得流出眼泪来。
今天他来,绝大多数监控中心的同事,只是注意到他外观的些微变化,但也有极细心者,发现他在向大家示意时,没有微笑。这可能意味着一件事,老爷子今天心里不爽,或者说,今天他可能要发飚。
果不其然,吴富春简单点评了刚刚出现的两个信号的情况,然后向系统发出询问:“吴坚同志在不在?请吴坚回个话。”
吴坚在屏幕上露出脸来:“吴工,我在。你请指教。”这里没有父子关系了,只有上下级,或者说,更多的,是专业技术领域的前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
“报告一下你的cic测试进展情况,捡不涉密的内容说。”吴富春语气平淡。
“好的。目前测试情况是这样的,cic芯片单片输出功率已经达到的80……”
听到这儿,吴富春一声轻喝:“我听做什么?你就讲。”
“好的。cic达到了的71.8。”
“这是未加装强化系统的指标吧?”吴富春问。
“是的。加装了我们自己研制的强化系统后,整个系统的功率达到了的113.6。”吴坚刚一说完,监控中心响起了一阵惊叹。在场的都是专家,他们知道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
吴富春不动声色,继续问:“达到这个指标,性能的稳定性有多高?”
“超过85了。持续试验一段时间,我们有把握把它提高到95甚至98以上。”吴坚平静地回答。
“这个项目就先说到这儿。接下来,恒速箱的攻关怎么样了?”吴富春接着问。
吴坚的脸上现出羞赧的神情:“有进展,但离你的要求还是有差距。”
吴富春一声断喝:“你们开什么玩笑!还有时间嘛?这是搞的什么名堂?你们想干什么?”
吴坚欲言又止:“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全力做了,有些我们也没办法呀。”
吴富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便问:“请问,ton的技术攻关团队是不是在线上?”
早有后台人员把画面切换过去:“吴工,他们一直在线听着呢。我给您切换他们的画面。”
画面出现了攻关团队负责任人戴维的面孔。
圣诞节前ton公司派来的那个工作小组,回去以后就撤销了。中方对他们的表现十分不满。
新年后,一个新的攻关团队被派过来,为首的是ton的一名技术专家戴维。
吴富春用故意压出来的温和声音问:“请问戴维先生,你认为进度问题主要出在哪儿呀?”
戴维很平淡地说:“主要是时间太紧,我们不习惯这样的工作节奏。”
“问题是,你们在给中国企业做服务,你们要习惯中国速度,适应中国节奏啊。否则,你总是不习惯我们的工作节奏,咱们未来还怎么继续合作呢?”
“吴先生,我很佩服你们中国人的敬业精神,我个人也可以安全按照你们的节奏去工作,但我带的是一个团队,要让整个团队适应你们的节奏,这个确实有很大的难度。但我会努力去做。”
“这不是你努力去做的问题,而必须要做的问题。你的团队由你负责,我无法插手,但我可以保证我方能够给你们提供最大限度的保障和支持。另外,我还想说一点,未来咱们双方能否持续长久合作,跟这次的攻关情况密切相关。我管不了商业洽谈的业务,但我对技术上的问题有一票否决权。对于质量上的问题,我不签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不签!你们敢砸我高铁的牌子,我首先把你的产品从我的高铁清单上扫出去!”
最后这几句话,说得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加上之前吴富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