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慈感觉自己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他也经过“人生转折”,性情大变过。虽然似乎没人看得出来,但是他的人生信条已经不是愚忠,而是有选择性的忠诚。故而,兼于自己陡然遭逢大难,以及贾珍出手绑票背后的爱国之念,他感觉自己还是能够设身处地的站在贾珍的角度来设想一二,他也是硬着头皮站在贾珍这一边,顶着压力维护着人。但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宋学慈咬牙看向贾珍,企图从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端倪来。
贾珍瞅着宋学慈闻言后胸膛便一起一伏,那起伏程度明显的,从对方穿的狐裘毛发颤动上便能看得出来,当即让人坐下,又飞快拉过一把圈椅,顶在人背后。为以防万一,左右两边也拿着圈椅固定住。
“宋大人坐稳了,慢慢喘气啊!”贾珍说完,边去外室拎了一壶热茶进来,给人倒上,颇为担忧着,“您喝口茶缓缓。”
手捧着热茶,宋学慈迎着从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感觉自己的理智缓缓回笼了,眸光定定的看向贾珍,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确定贾珍真没说笑的成分在,眼里带着分告诫:“你绝对绝对不能这么干,连念头都不能有。”
“为什么?”贾珍就奇怪了:“明知道对方野心勃勃,为什么不趁着他小就要他命?这样就算了,现在对方休养生息缓过来了,耀武扬威的,为啥还不收拾他?难不成还得等他实力强盛?这完全是教……”教科书版本的!
舌尖一转,贾珍咬牙:“是在诠释什么叫做养虎为患吧?”
宋学慈端着茶盏直接抬手猛灌一口,没有斯文劲,反而带着股豪迈,而后将茶盏往桌面上重重一搁,缓缓吁出一口气,面上带着股无奈,开口道:“因此现在国库没钱!”
“我……”贾珍直接手捏着拳头,克制着自己揍人的冲动。他眼瞅着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还以为有啥豪言壮语,岂料不亚于被人徒手煽了巴掌。
这理由,毫无反驳余地。
宋学慈说完,身上透着股颓然,语重心长道:“哪怕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真成功了。但是事后若是被报复,罗刹举兵大规模来犯,我朝怕是有心无力。”
“不是,”贾珍面色一扭:“不说每年税收,那苏海王不是家产千万万吗?除了现银外,他还有金矿?金矿!!”
“金山银山也有用尽的一天。”宋学慈说完,看着贾珍惊骇不忿的模样,怕人误会走极端,急急开口解释了一句:“上皇虽说的确下江南游玩过一回,但也是政治目的为上,虽说让文武百官朝国库借过款,但也是留了个心眼,有欠条的。而且正因为已经有过“借款”,用忠海公家产北修长城,南修大堤,全国大修官道水运的时候,若有人在这四项工程中贪污,皆是杀无赦,文武百官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七成用在了道路修葺之上。”宋学慈边说边看眼贾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修道路能够带来的好处需要我详细说一下吗?”
“那破路还好意思说修过了?”
贾珍心里腹诽一句,但介于现如今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他也没啥资格能够站在科技制高点上来说风凉话的。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也不造怎么修路。
不过心里想归想,贾珍还是面上带着分桀骜不驯,冷哼了一声:“你当我傻子呢?这修路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秦始皇大一统后都先修路呢!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他也知晓,上皇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的“明君”一词了,所以他也从来不敢耍太多的“心眼”,保持着自己“独武不知其他”的人设。
“要想富先修路?”宋学慈闻言,轻轻喃喃了一遍,眸色带着抹赞许亮光看向贾珍:“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你果然是被贾家给耽搁了!”智慧只用来吃喝玩乐,于国于家无望。
听了这话,贾珍讪讪笑了笑,一半是转移话题一半是困惑,边给人添茶边问道:“可是修完路之后,不该什么南北贸易啊,漕运那啥繁荣起来,钱生钱吗?”
“□□有令,永不加赋。故而现如今可谓是藏富于民。”宋学慈说完,迎着贾珍明显倒喝彩的神色,声音压低了一分,开口:“国库之虚是由于昔年夺嫡之乱,有人换了国库的存银。”
贾珍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眼眸瞪圆,倒抽口冷气:“你……你说啥?”
“这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宋学慈拿着帕子擦擦衣袖上被溅到的水,缓缓补充一句:“当然,你之前是虚爵,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现在告知你此事,是让你脑子有个意识,必须以为和上。起码十年内,不能大动干戈,我们就算勒紧裤腰带,也拿不出额外的军饷支出。朝廷能支出小规模的战役,已经是精打细算到把双皇的私库也给用上了。内务库的人看户部可没好脸色了。”
“现如今,需要休养生息的是我们。”宋学慈一字一顿,郑重无比:“安内攘外。”
贾珍一时间脑海浮现过万千,最后定定神,问道:“东北一场战役,军饷多少?”
“常规军饷支出五十六万两,若是战役那便是一百九十六万七千三百二十八两八钱!”宋学慈说起来,感觉心都在割肉。不当户部尚书,他不知道黄白之物的重要性。至于告诉贾珍军饷开支也无妨。这些都是邸报会报的事情。不过从侧面也可以看出,贾珍还有那贾赦,都是拿邸报当枕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