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全程听《葬礼进行曲》,现在已经没啥感觉了-,-
李玦的死是贯穿本文的主线,等他死因查明,本书也就完结了,所以不用捉急。
这日傍晚,乃是启殡日,李玦停灵于西边堂屋,因殡期长达三个月,还需以冰块镇尸,临下葬前,需将灵柩移出堂屋,等待出殡。
杨夫人早已备好祭奠的酒食和祭品,崔清换上生麻布做的衣裳,用麻布包头,宾客齐至,她的大哥崔大郎和崔暄都来了,因父亲没到,叔父崔峻代他出席,皆穿素服,一院子戴白色头巾,穿白色素衣。
黄昏的斜阳铺满院落,傍晚的凉风钻进她生麻布的缝隙里,崔清等候在走廊内,没过多久,林妈妈示意她入堂哀哭,只见一个大大的“奠”字挂在灵堂之上,祝者口中念几句词,她只隐约听到“灵辰不留、尚飨”的字样,待话音落地,当即满院哭泣,亲友皆奉上奠仪,奉上几句悼词。
“节哀顺变,”两位郎君联袂而来,他们朝哭得几乎站立不住的杨夫人轻声道,而在她旁边从不假辞色的郡公,如今双目通红,身体挺得根块棺材板似的,至于堂下的三个兄弟,都低头垂泪,这是崔清第一次见到郡公府三兄弟齐至,从他们脸上,能依稀勾勒出那仅有一面之缘的李玦的轮廓。
“节哀顺变,”两位郎君行至她面前,他们穿的麻布质地,看似颇像郡公府三兄弟所穿的熟麻布。厅堂中哀泣声此起彼伏,他们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四郎的娘子,便是我等的嫂嫂。”
崔清不由得一愣。
其中一郎君圆眼睛左右一转扫视全场,另一国字脸郎君低声道,“四郎之死,必有蹊跷,十三娘子,你多加小心。”
“敢问郎君大名?”崔清忙问。
“吾乃张正。”张二郎再一鞠躬,便顺着队伍离去。
崔清轻抿下唇,问不知不觉安静下来的直播间,“你们知道有这个人吗?张正?”
[大概不出名吧,]叶雨时飞快地检索结果,[反正我是没查到。]
“是吗?”崔清自言自语般在心底说,“希望如此吧。”
大概一个时辰后,太阳落到地平线下,斜阳尽收,暮色苍茫,宾客皆奠,祝者再念,引灵发丧。
灵柩上车,缓缓朝府门行进,而后停在大门内,门外,一行长长的白色车队在黄土道上蔓延开来,望不见尽头,林妈妈扶着她坐上停在东边的第二辆木车,非常简陋,没有上漆,没有装饰。
她在车上端坐片刻,一声宛如铙钹的脆响,胡笳吹起乐声,配着鼓击。阵阵哀乐声如潮水般冲刷着她的心灵,她想起了自己去世父亲的葬礼,历史与现实在此惊人的重合,让她凭生出一种似真似幻般的恍惚。
柩车先行,其后跟着十来辆车,装的是李玦日用器物、酒饭、牲畜,仿佛他还在人世般准备得整整齐齐,等他到了地下,也不会短了吃喝家用。
他们一路东行,直走到长安钟鼓齐鸣,走到天色暗下来,方停于送葬路上的宿所,灵柩前摆放酒脯祭奠,崔清扶着林妈妈的手下车,她们得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才是大兴善寺主持卜算的下葬之日。
还好林妈妈事先准备好行李,她们进入杨夫人安排好的院子,住进西厢房。宿所寒凉,她点上蜡烛,室内仅见一床一塌,两床薄被,林妈妈忙东忙西地招呼,带来个香炉在薄薄的被子里滚了几滚,又挂上素锦床帐,“委屈娘子,在此地呆一宿。”
“有何委屈的,”崔清又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她关掉直播间,坐在床边,外头依稀听见呼喝的人声,“林妈妈,你陪我说说话吧。”
似乎眼前这气氛的确容易让人回忆过去,林妈妈说了几件十三娘小时候的趣事,原来,崔十三娘从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好在祖母疼惜她母亲早逝,父亲不在身边,常常找她说话,堂姐妹间偶有拌嘴,没有深仇大恨,出嫁之日,姐妹们还大哭一场,送上厚厚的添箱礼。
“李四郎呢?”崔清靠在床上,问她。
“李四郎啊,”林妈妈陷入回忆,“是个俊秀郎君,可受娘子们的欢迎了,他来求亲时,你的姐妹们都在屏风后头看过,皆道你好运,若不是他人品才气颇佳,名声又好,你耶耶怎么可能把你许配给他。”
“娘子,”她迟疑道,“李家郎君已逝,你……你的人生还长着。”
“是啊,”崔清抱住被烘暖的被子,“我的人生还长,而他们的人生,”她的话低下去,“还未开始,便已了了。”
说到外面夜深人静,林妈妈催她睡觉,明日还要到墓地去,崔清精神疲倦,吹熄了蜡烛,陷入梦乡。
她仿佛做了一个光陆怪离的梦,梦里一片兵刃交接声,追在她后面不放,她正跑着跑着,突然被一声声呼唤摇醒,“娘子,娘子!”
崔清蓦地惊醒过来,那兵刃碰撞的声音,竟是从院子外头传来的,借着月光,她看到林妈妈披着身乱七八糟的衫子,焦急地寻蜡烛想点上。
“林妈妈,”崔清覆上她的手,“别点灯。”
她恍然大悟,忙把手上蜡烛扔开,一把揽住崔清,“娘子别怕,有我在呢。”
崔清感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轻轻拍拍她的背,从她怀中起身,穿上素衫麻鞋,轻声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我去悄悄偷看几眼。”
“娘子,”林妈妈欲言又止,叹口气道,“娘子长大了。”
崔清一边悄声往门边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