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穿越后能登上人生巅峰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这是卢笙在大半夜给自己新认的老大看门时最真实的想法。她的大脑中走马灯似地回放着刚才和那个少年坦白身世的场面,每个细节正被无限地放大:

火堆窜出了火焰,不时有火星子喷落,周围不断升温的空气烘着她的鼻尖,令她全身微热。她正襟危坐,双手紧拽着衣角,开始为她前十八年空白的身世添上色彩:“我家本是在很遥远的地方,我和爹娘想要去邻国做些买卖,不料迷路了,我又和爹娘走散了,所以我只能在周围转转……”

少年质疑:“我倒是好奇,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贾人不本本分分在本土养家糊口,去邻国做什么买卖?”

“也不是做买卖……”

“既是和爹娘走散了,为何之前你始终未曾提及你的双亲?”

“我……”

“这儿是三国接壤的瞎地,没哪个主子会为这儿百姓的安危担保。离了其他还算太平的地方跑这儿来,究竟有何为?是想找死吗?”

“你以为我想来啊!头天到这儿就被人差点打死,好不容易得救,又碰见那些奇怪的军队,接着就被人死拽着没命地跑,想找个地先歇歇讨个活路,还被人拿着刀恐吓!”她被少年步步紧逼,心中攒着委屈的怒火,终于颤抖着爆发,“我还想回去呢!可,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怎么来怎么回去啊。”

“我莫名其妙地来的,你说,我怎么莫名其妙地回去啊?”

“哈???”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少年的认知范围,令他一头雾水,“什么东西?不是,你撒谎能不能靠点谱?”

……

卢笙心里泛起一丝自嘲的酸涩,这段对话自己听起来都像是一个蹩脚的笑话,任何人都会质疑它的真实性。穿越的可能性又不能如实地告诉这两个远古时代的人类,不然一定会被当做神经病处理的。要不是一旁的老者心慈地说服了那个毛躁的小子收留下她,那少年才不情不愿地把她赶到外面帮他们守夜,否则自己今晚可能真的被“弱肉强食”了。

算什么事嘛,现在自己遍体鳞伤地坐在一个土疙瘩上,挨着不知几月的冷风在这儿给人望风,胃袋空空如也却又没有东西可以填满。卢笙开始想念自己温馨的小房间,想念虽然唠叨但是能万事护她周全的父母,她甚至觉得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模拟卷都变得和蔼可亲……

卢笙深陷回忆无法自拔,负面情绪迅速席卷了全身,让她一不小心红了眼眶。

突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抽了个正着,卢笙吃痛地叫了一下,转身刚想破口大骂,抬眸却又对上了那双熟悉不过的眼睛。

皓月掺着细碎星辰穿过那靛色瞳仁,三分化作醉人桃花,七分垫在眼底化成了狂傲,眸光一转就能够颠倒乾坤。

卢笙抵不过对视时对方给自己施予的心理阴影,她将眼光虚晃到别处:“你,你有事?”

“老头歇息下了,就来看看你这个站岗的靠不靠谱。”少年随意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并随手丢给了她一个看起来白净的馒头,“啧,果然一点都不靠谱。刚刚在你身后站挺久都没发现,若是真有危险,你怕是还没反应过来就毙命了。”

卢笙一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少年继续说道:“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救你,老头也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那么相信你那些蹩脚的谎话,非要让你跟着我们好有个照应。你听着,我才不会像老头那样同情你。你的去留和死活无关我事,除非你的存在有价值可言。还有,若是被我查到你和楚国有什么关系,我定叫你尸骨无存……”

卢笙问:“我想问,楚国是……很厉害的国家?”

“啊?……”

少年从这一刻开始觉得,这个小乞丐之前的陈词固然荒谬,但可能具有一定的真实性,至少可以排除他是个危险因素的可能性,因为在之后的交谈中,他逐渐能够感受到,这个小乞丐似乎是一个外来生灵,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你知不知道……这大陆之上如今割据着九国?”少年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金岁是何年号?”

“不知道。”

“敬康!敬康三十一年!楚阳王八年!”少年有些激动。

“这是……什么年代?”如此一问三不知,卢笙对此也感到抱歉,她欲哭无泪地问出了自己很想搞清楚的问题。

“……”

之后近一个时辰里,少年给卢笙详细彻底地科普了现在的世界。

在这广袤的中原大陆上,曾有一位霸主统治着所有的一切,并和曾经所有的统治者一样建立了自己的王朝,命名为“康”。康朝之治持续二百年之久后,终于也迎来了分崩离析的结局。昏庸的皇帝头回从胭脂堆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众叛亲离的局面,于是他带着一众宫眷老老实实地在皇城城门外跪了一排,拱手交出了三军兵符,绥带朱印,然而却独独缺失了可为天子之证的传国玉玺。

“没有那传国玉玺,谁都不敢称霸天下,所以各路诸侯根据那场讨伐的功劳,争相割据称王,从此这大陆上陆续出现了十五国。人们一方面四处打听玉玺的下落,一方面相互厮杀,吞并,‘敬康’这年号就是从第一位诸侯成为一方国主开始启用的,如今过了三十年,各国几番易主,疆土几经变动,只剩下了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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