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笙曾经和一位崇尚玄学的友人这样约定:万一哪天大家混不下去了,我学《周易》,你学塔罗牌,咱搭个幡到街上招摇撞骗去,搞不好还能月入过万。

不想她在这里竟然梦想成真了。在用三个铜板给一个老妇算出的卦上爻辞成咎时,老妇破口大骂:“你怎的这般诅咒老身?”卢笙一时急于向一旁狐疑的少年展现自己可靠的技术,口中振振有词:“这卦上这般说辞,您怎能这般坏小道名声?”

“呵,依老身看,这年景行骗的倒是多得很。”

卢笙瞄了一眼看好戏的楚归白,心虚地继续争辩:“小道这身本事可是祖传的,您不行的话便证明给您看罢。”说罢,仰望天空作出掐指验算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所谓龙行有雨,虎行有风。据小道观测,这一会必降大雨。”

话尾为来得及溜出口,“哗”地一下,大雨倾盆。

于是,卢笙靠着自己脑中仅仅记得的几句卦辞和巧舌如簧的天赋,在前街巷口转悠了一圈,倒是收获颇丰,不过她也深知,这样的敛财方式只具备一次性的条件,至于明日如何,也只能明日再做他想。

楚归白对于卢笙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人的招式嗤之以鼻,但当她话音刚落顷刻便是天降大雨的现象好奇不已:“喂,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必定有雨的?”

“你看,我是真的会算命嘛!”卢笙看着兜里满满的包子,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她才不会把低气压和头顶那像花椰菜一样的积雨云的秘密说给他听呢。

“……”

残阳在西边抹上了离别的色彩,迟暮的情绪压在人的头上多少平添了莫名的哀伤。破庙上方的窟窿漏进了几缕微凉的光线,却仿佛给佛像披上了层轻薄的纱。此时,三个在这个世道里苟延残喘的人倚着佛像享用着难得的美味。

老者努着没剩多少牙的嘴费力得咀嚼着,周围的须髯有节奏地抖动着,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后,砸着嘴赞叹:“难得吃顿像样的东西!你小子今天长本事了!”

少年轻哼了一声:“你问这家伙,别的本事不敢说,坑蒙拐骗倒真是一绝。”

“坑蒙拐骗?那你解释解释那场雨怎么回事?”

“指不准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你生气什么。”

老者任由年轻人拌嘴也不去阻拦,依旧细细磨着手里的包子,只是在听罢小乞丐今日的所作所为,眉头微微一皱,缓缓向她坐的方位望去。

卢笙不烦口舌地企图糊弄这个精明的少年,然而当她感觉到老者那漆黑的眼窝中似是有什么灼热的射线正焦灼着自己的内心时,突然失去了争辩下去的勇气,整个脸滚烫无比,她悻悻地闭了嘴,埋首啃起了包子。

楚归白争强好胜的内心得到了满足,摆出一副“你是永远也骗不过我”的模样,嘴角微翘,连吩咐小乞丐的尾音都带着得意的上扬:“吃完了就站外头守着去。”

“咳,咳……今夜你去外头,这姑娘留下,陪我这老骨头唠会。”

少年面露惊愕:“你俩又不熟,能聊什么?”

“不熟又怎么了?我跟你那会也不熟,不也从你娘那儿把你抱来拉扯成这么大?”

少年一凛,沉默地往外头走去,他的影子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薄薄地贴在地上,瘦弱而无力。老者的世界早已一切黑暗,然而他的内心澄澈分明,能够准确地感知一切,他望向少年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沉重深远。

少顷,他转过身,亲切地和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攀谈。

“听瑾儿说,姑娘似乎对推演卜算之术有所领悟,只是老叟细细听来,姑娘所习的占术似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古法,故而想请教一二。”老者捋了捋灰蒙的须发,慈爱地笑道:“那小子不爱提及自己的名,姑娘怕还不知道他的名讳罢。那小子楚姓,名归白,怀瑾是他的字。”

卢笙向来害怕和长辈凝视,即便自己清白无辜在面对长辈时总有种强烈的负罪感。虽老者双目被剜,但总是给卢笙一种能够洞悉一切的感觉。她涨红了脸,深深地埋下头,如实地告诉老者自己作奸犯科的全过程:“那是《周易》,是我们那儿流传几千年的文学经著,我没事儿学着玩,顺口就背了些卦辞,并无深入研究……老先生对此有所耳闻?”

这是卢笙好奇的点,按照几天的摸索,她发觉这个世界和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两条平行线的存在,它有着一套完整且宏大的文化背景,但跟原世界截然不同。但为何,这位老者却知晓《周易》的存在?

老者听到消息后似是喜忧参半:“道士们争相传诵关于它的传说,十几年老叟有幸见过它的残页和强大的力量,本想……罢了,一切皆为缘。”

“老叟更为好奇的是,姑娘如何做到要雨得雨的?”

“其实是靠周围的空气,风速和云的变化推测的,不料下雨的时间节点有些巧合……”卢笙不敢撒谎,如实回答。要不是不想让自己在少年的眼里一无是处,她才不会走这一步险棋

老者听罢,到是露出了惊喜而满意的微笑。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空气一下陷入了沉寂,一时让卢笙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忐忑感。半晌,老者缓缓地再次开口:“你就不想知晓,你与我们初始的那些措辞固然荒谬,老叟却帮着你劝服了瑾儿,让你留下的原因?”

卢笙正愣,烦心的杂事早已打消了她积储在内心的疑虑:“是老先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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