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鸽子登岸之后,行程便一路坎坷,因没有一艘飞艇能直达他家乡,他就只能不停换乘,将飞艇一次的坐了个够。
三天行程变成了九天的长途旅行。
然后!
八月初的这天早上,江鸽子背着一个大于他身体整一倍的行囊终于回家了。
老三巷人出一次远门不容易,加之他钱财宽裕,那基本是每遇到换乘,他便要散一堆钞票出去,最后,就买了几十公斤的各地土产背回来了。
有钱,有闲!
一二般低档的货色他都看不起,一包点心少了一百文的价格他都不惜的看!
什么段爷爷,段老太太,四嫂子,段四哥,老三街的小崽子们!还有薛班主,甚至钱太太他都给她买了一瓶外地虾酱回来。
总而言之,凡举认识!
他都有土产奉送。
作为本地的杆子爷,给属民带来快乐,那也是职责所在么!
他得意的一路幻想着街坊们接到礼物的那一张张笑脸,越想心里便越是美滋滋的。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归家的心情是好的,不过,江鸽子在常辉郡下了飞艇之后,因包裹太大,他挤不上公车,也没有任何一辆磐能出租能拉的了他这巨大的包裹。
他便只能二十里地,一路背着回老三巷。
回家这一路,街还是常辉郡的老街,可是,这满大街的便衣在四处溜达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小柱子那个兔崽子,又被震出来了?
最初他心里一咯噔,可是仔细观察,那些人竟往活人脸上看,这是在找人类呢!
如此,他心里便稳当了一些。
虽然这街上的行人没察觉到。
然而,这帮孙子最近他也没少打交道,离五十米远,他都能闻到宗室局那帮狗特务的味儿。
就是他们!
没跑了!
可是,他们在找谁呢?
从飞艇站一路数过来,基本每五十米,就最少有三位特殊事务局的便衣在东瞧瞧西看看。
甚至,他背的这个大包袱,都被忽然窜出来的警车拦住,先后检查了十几次!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甭管哪儿出事儿吧,只要不是他的老三巷就好。
终于到家了!
即便一路盘查,波折连连,这也遮盖不了江鸽子的喜意。
他站在老三巷的街头,左顾右盼的看着,期盼可以看到熟悉的面容,然而一张熟悉的脸他都没看到。
嘿!这才多久啊,就像走了几十年一般,这老三巷的变化,真是……真是亲切熟悉而又陌生。
才两月的时间,周围工地的塔吊已经更上一级,老街一切的旧影都成为再也回不来的记忆,能看到的就只是绿色防尘安全网及钢筋架子在旧居周围紧密的围着。
等到一切归位,且有的等了。
也不知道家里工程到哪儿了?
他走的急,那时候也没安排人帮他看一下。
哎呦!也真是够快的呢!好多走时推倒的旧居,仿古的围墙都垒砌起来了。
鼻子里,老三巷的下水道拌百家饭的味道没有了,有的只是满鼻子的灰尘味儿。
就这,江鸽子也不嫌弃,他收回目光,仰着脑袋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
“街坊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这股子水泥沙土灰哦!
被工地灰尘美美的呛了一口之后,江鸽子擦了一下脖子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迈着大步伐,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速度,一路奔到老戏台前又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脑袋顶,女贞树顶的枝叶大力的扇动着,将本该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兴奋成了哗啦啦的愉悦。
江鸽子仰头笑了一声,柔声说:“是,回来了,你看家辛苦了。”
他说完看向四周,周围却一片安静。
人呢?
心里顿时,又是咯噔一下子。
他梦中回归老三巷被人团团围在一起的盛况,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般上演。
只有树儿子欢迎自己么?
人呢?真的出事了?
女树叶带起微小的寂寞沙粒……江鸽子兴奋地那颗小心脏,便从头凉到了脚底。
不该这样啊?
他举目四顾,老戏台还是老戏台,那些老街坊呢?经常在那边晒太阳的薛班主呢?四哥呢?
那群倒霉孩子呢?
他们开的啤酒摊子呢?
疑惑间,江鸽子耳边忽传来如打雷一般的鼾声。
鼾声很大,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具有打雷效果的巨大呼噜声,那音量大到十只老母猪集体睡觉,大概也就是这个声势了。
江鸽子被吓了一跳,甚至他背后的行李都被吓的手一松,掉落在地面上,又震起一阵灰尘。
随着呼噜声,江鸽子满面惊异的一步一步走到戏台面前,他伸出手攀住戏台的雕花青石边缘,翻身利落的就上了两米高的戏台。
待他攀上去,迎面扑来的便是更大的,具有声动效果的,可以引起地面颤抖如二十只老母猪集体睡觉的鼾声。
那震耳欲聋的声势传入江江鸽的耳朵,能带他回到久远的过去。
他想起一首老诗歌,可以契合此情此景。
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
是谁在老子的窝里兮?
打呼噜?
抬眼看去,面前是一顶宽度足可以容纳十个江鸽子睡觉,高度直连接老戏台顶端的由破衣裳,破裙子,破裤子,甚至破袜子五颜六色,随意随型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