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厮好无礼,你知道他是谁么?”
紫苏打量李仁纪衣饰,虽然整洁,但也半旧,中有些不协调之处,怕是个寒素子弟。
春梅笑得出露唇齿“怎么,这位大人是谁?是皇帝的儿子还是首辅的亲爷,是王侯后裔还是将相香火。”
受了一顿抢白,张仲举在那里记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个不停。
倒是李仁纪笑了,一派儒雅。
“某非世家子弟,只是有一介寒门读书人。”
说着他眼光一闪“不过这位兄台说得王侯将相,倒多是从读书人里取呢。”
紫苏想“这人好狂妄,是个读书人,便敢妄想王侯将相?”
春梅已经火力全开“你倒是把未来看的准,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黄仲举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
挺着了腰杆说“我这李兄,可是人尖中的楚翘,是咱们补府学生中考试中,几百人的的第三名,前途不可限量,连湖广巡抚都特意召见过呢。”
一个尚在书院的念书的童生就被湖广的省委书记召见,确实是不得了。
春梅嗤笑一声,转头不理他。
黄仲举气得三佛出世,狠狠骂道“无知的畜生,你怕是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吧。李兄已经被顾巡抚召见过了,可见其才学过人,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呢。算了,不必跟你这种无知小人争执。”
春梅不理这人口出晦言,只把眼睛盯着李仁纪。
“确实很厉害,不过,只是第三名?”
李仁纪的脸有些僵硬,仿佛提起什么想要迅速回避的障碍。
春梅看了看李仁纪那张脸,周周正正,也称得上谦谦君子,不像黄仲举鸡毛蒜皮。
“我看公子是读书人,想必也是有一番志向抱负。既能考补府学生第三名,那也是有真才实学。不过,若说能有大成,起码把第一名压过才能再肆张扬吧。”
一时间,羞得李仁纪面红耳赤,
黄仲举气得笑了“说你是个乡巴佬,你还不信,你知道第一是谁吗?江陵神通,张秀才,张居正!敢跟他比?那是从来没有的事,所以说你是个乡巴佬呢。”
“咱们所有排名,考到第二便是第一了,乡巴佬还说嘴呢。”
紫苏耳朵都竖起来了,不放过张居正的一丝一毫消息。
春梅眼睛含笑“哦,张居正是额外的第一名,你们考了第二遍做第一。那,李兄台,你就是第四名了?”
李仁纪羞得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黄仲举还在那里支吾不停。
“你知道补府学生考试多难么?你知道咱们湖广是出了名的竞争激烈,全国数一数二么?”
“不说前十名,咱们补府学生,前五十名拿到各地去,都是赫赫有名的。”
“你少说嘴,还拿张居正羞臊我李兄,我告诉你吧,张居正那不是一般人,明智的人都不敢同他比较的了,谁会异想天开和张居正比,这不是傻了吗?这不丢人。再说说你,啊,你个乡巴佬,你认识字吗?啊?”
春梅哈哈哈大笑,极其痛快
“是啊,是啊,我确实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我认识一个足够厉害的人就够了,日后求得上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春梅感觉心里出了好大一口浊气,全身通畅,这青芷姑娘又察察切切弹得什么也懒得听,起身就走。紫苏跟上,还想听听张居正的事。
见他们要走,李仁纪站起来拱拱手。
“这位兄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刚才兄台言语锋芒,点醒了我,请受我一拜。”
春梅大大方方收了一礼,倒是黄仲举哎哎哎个不停,非要把李仁纪扶起来,仿佛这拜的是他一样。
“李兄,你跟着乡巴佬客气什么?”
紫苏听不下去了,春梅确实大字不识一个,可也容不得别人这样说
“亏你还是读书人,一字之师没听说过么?”
李仁纪从善如流“是,这位兄台确实是我的一字之师啊。”
又向前“不知兄台寓居何处,某想早晚拜访,与兄台共谈。”
春梅显得异常冷淡、疏离。冷冷说道
“我没有住处,你也不必找我,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吧。”
李仁纪又上前来“某洗耳恭听。”
“你若想读书有成、干出一番事业。便和有肝胆人共事,从无文字处读书,少和这个肥头大耳的东西逛妓院就够了。”
说完,不再纠缠,春梅、紫苏,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