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日的正午。
马车行过京城的喧闹,又逐渐归于沉寂。
听见侍枪的声音:“少爷,姬姑娘,我们快到了。”
姬未好撩开窗帘,探出头去。
只见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府宅,院墙一眼望不尽。漆金的长平府匾,欹正相生又显苍劲有力,一看便是大家之笔。
姬未好心中不住感叹,富贵人家富贵人家。
侍枪去安置马车,而看着要虚脱的奉剑强打精神跟着他们,姬未好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放慢步调,退与奉剑平齐,低声问道:“要不我和你少爷说说,让你先去歇歇吧?”
奉剑的眼神都有些涣散,嘴上还拒绝着:“不了姬姑娘,我还好,还能打十个。”
打啥呢就打十个,怕是精神都要不正常了?
姬未好又加快步伐,想和苏青筝讲讲这事,却被不远处一人吸引了目光。
男子身着玄紫锦袍,背手而立,凤眼微眯时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面容不过未及而立。
姬未好知道这么问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扯扯苏青筝衣角:“那位是……你哥?”
苏青筝目视前方,字字铿锵:“我爹。”
姬未好愣愣应声:“哦……”总觉得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难以接受有必须接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三人行至男子面前,只奉剑行礼道:“老爷金安。”
姬未好仿着行了一礼,而最应该说些什么的苏青筝只站着,不发一语。
父子二人无声对峙着,姬未好就算是个瞎的也该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更何况她心明眼亮。可这时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遑论强行插入个自我介绍,只是想想都觉得突兀到尴尬了。
打破僵持的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而是突如其来的第五者。
华服女子似乎是匆匆赶到,捂着胸口轻喘,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父面上再没了森肃神色,只担忧地替女子顺着气。
女子垂着头,发丝因奔跑而些许凌乱。芙蓉玉面,纤纤葱指,连捂胸喘气的动作都柔美的似西施捧心。
姬未好悄声:“这位是你姐……额,不对,应该是……”
“我娘。”
不出所料的了然感,合着苏家全是逆生长?
女子缓过气来第一件事便是捶打苏父的胸膛,用的力气不大,苏父只是任她,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随后女子转身,噙着泪光看向苏青筝。
“娘,我没事。”苏青筝无奈的轻笑:“没缺胳膊少腿的。”
女子轻拭眼角,依旧泪盈盈的看着他。
苏青筝便接着解释:“真的,试武会那也一点伤也没受。”
女子摇摇头。
“您说疫病?”苏青筝稍许迟疑:“让您担心了,已经解决了,没有后遗的您放心。”
姬未好看的一愣一愣。小心翼翼的移动几步,问从一开始便缄默不语的奉剑,“他们这是怎么交流的呢?”
奉剑的语气更像是感叹:“母子连心。”
苏父在自家发妻面前如同乖顺的猫,待她被安慰的面色已霁后才对苏青筝开口,音调毫无起伏:“筝儿,你和我来一下。”
苏母立时便搂住了苏青筝的肩,一副你敢动他我和你拼命的模样。
苏父是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苏青筝把她的手轻拉下来:“娘,没事的。我正好也有话和他说。”
儿子的话当然是比较有用的,苏母眼中虽好像又要泛起泪花,但没再拦着。
经过姬未好的时候苏青筝还留了一眼,轻语“你先跟着奉剑,我很快来”才离去。
待他二人离开后,苏母似是才从对儿子的关心中摆脱出来,注意到她,歪着头,疑惑的目光从她转向奉剑。
奉剑收到目光,解释:“这位姑娘是少爷带回来的,少爷说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这话莫名的觉得哪里不对可细一琢磨明明哪里都对,姬未好补充道:“是的,夫人,我叫姬未好,职业是……额,占命解卦。”
苏母一愣,随后拉过姬未好双手,婷婷笑开,姬未好虽同为女子,也被那般容色晃的呆怔。
唤回她的是手腕间传来冰凉的触感,低头望去,只见手腕间多出一枚质地通透的青玉镯,看成色便知非是凡品。
犯人只可能是一位。
“夫人?这是……?”姬未好抬头发问,苏母只是笑,比划几下,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姬未好没看懂那手势,只想着把那价值不菲的青玉镯还回去:“我不能收。”
奉剑拦住了她:“姬姑娘你就收下吧,这是夫人给您的见面礼。”
苏母转头看奉剑一眼,似乎进行了什么姬未好不能理解的交流,随后她笑着点点头。
富贵人家的见面礼有这么长见识的么?
尽管姬未好隐约猜到见面礼只是个说辞,但看现情再还回去便算不懂脸色了,也只能暂时收下,想着日后再寻个时间,或是等会和苏青筝说说好了。
此时的苏青筝与苏父依旧无言对峙着。
苏青筝瞟向一边,切了一声:“想问什么你就问。试武会你挑起的头现在还不敢说了?”
苏父也不含糊:“那姑娘是你中意的?”
苏青筝一顿,再转眼时已是满脸通红:“你怎么问这……啧。”
“我以为你带她回来就是谈这个。”
“那也该是我先开口!”
“婚期定了么?下个月有个吉日。”
“……?你打算的挺精啊?”
“那就是连苗子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