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将士越来越紧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站在最前方的季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让他失望的是,马车仍旧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反应。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握紧武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一刻没有答复,匈奴人的怀疑便会多一分,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马车里,唐安手上发力,握着苏媚儿胳膊的手有些发白,脸上一片冰冷:“我说,让你假扮圣女,让那个娘娘腔赶紧滚蛋!”
苏媚儿倔强地与他对视,道:“奴说,奴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奴,死也不答应!”
“苏媚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唐安知道时间紧迫,再也克制不住暴怒的情绪,吼道:“当老子决定接手这支部队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一直逃逃逃,老子他妈也逃够了!你再说一个不字,老子这就带着人杀过去!妈了个巴子的,就算我们死,也要拉着对面的人一起陪葬——包括你!”
听着唐安愤怒的咆哮声,苏媚儿吓得浑身一哆嗦。认识唐安以来,还从没见过他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和自己说话,而透过他那双阴冷的眼神,她知道唐安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些大唐将士早就表明了一致的观点:逃不了,就杀个痛快。早就抱了死志的人,还会害怕什么?
苏媚儿很害怕,也很矛盾。
害怕的是唐安的态度,矛盾的是既不想帮助这个害死自己无数同胞的杀人狂,又不想看到两军交战血流成河。
生与死,战与和,都在她一念之间。
“苏媚儿,我数到三,你不说话,我就杀人。”见她安静下来,唐安面色已经降到冰点,硬生生道:“一!”
苏媚儿从没感觉到这么紧张,一个念头的倾斜,就足以平息一场大战。想想那些将士的妻儿,想想从帐篷里走出来,期待儿子凯旋的白发老人,她只觉得心乱如麻。
挣扎半晌,终于打定主意,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保证不能再滥杀无辜!”
“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唐安瞪着双眼,道:“二!”
答应,便是投敌卖国,不答应,便是血流成河。哪一个选择,都让人心碎欲绝。他明明懂得自己的苦衷,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苏媚儿咬着下唇,泪水瞬间蕴满眼眶,哀怨地盯着唐安,道:“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逼我?”
唐安怒声道:“是你在逼我!”
车厢里气氛诡异,一男一女四目相对,女的楚楚可怜,男的怒发冲冠,却偏生静谧的可怕。这样的场面,不像两个战线的生死谈判,反倒更像是一对怄气的情侣。
一旁的慕绒看看二人,终归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纳然乌朵,自从当了圣女,你这架子还真是越来越大。好歹我也是大长老的教子,难不成还要我亲自进马车请你不成?”
静谧总有被打破的时候,应邪的咄咄逼人,让车厢里的气氛更加紧张。
唐安没有给苏媚儿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双如同利剑般的双眼,将苏媚儿的心绞得支离破碎。
她无奈,他又何尝不是?这些顽强的边陲将士,是整个大唐的脊梁。完成带他们回到大唐的承诺,总会有所牺牲。看着苏媚儿悲痛欲绝的模样,唐安心中的酸楚一点不比她少,可是却不得不板起一张冷酷的面孔。
他牺牲的,是自己的心。
“我说过,我数到三,你如果还不答应,那我们就和这帮夏国胡子拼一个鱼死网破!”唐安咬着牙,喝道:“三!”
“等等!”
见唐安起身便要下达冲锋令,苏媚儿反手将他的大手握住,空闲的一只手抹了抹泪水模糊的双眼,带着一丝决绝,道:“好,我答应你!”
唐安叹了口气,留恋地看了看那只渐渐松开的白嫩玉手,冷冷道:“告诉那个娘娘腔,让他滚!”
苏媚儿眼中全是恨意,红肿的眼眸死死盯着唐安,大喝一声:“酷耐(滚)!”
近乎倾尽全力的呐喊,也不知是对车外的应邪说的,还是对车内的唐安说的。
黄土之上,应邪微微一愣,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毫不留情地侮辱,足以让任何心高气傲的人发疯。
“纳然乌朵,你好大的威风!出手伤人在先,侮辱教子在后,就算告到教主那里,这事也是我占道理!”
苏媚儿眼里只有唐安一人,听着外面应邪歇斯底里的呼喊,只觉得心中怒意更盛,道:“奴说,让你滚!”
应邪接连两次被辱,恨地死死攥紧白皙的拳头,斜长的丹凤眼中写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沉吟良久,终归因为身份的差别不敢太过放肆,冷冷道:“好,这笔账我应邪记下了。纳然乌朵,等回到圣教,我一并和你清算!”
说完这句话,应邪狠狠剜了马车一眼,终于转身朝匈奴大军奔去。
见强敌远离,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圣女亲卫”的身份和使命让他们只能继续做戏而不能忘情欢呼,但对于唐安的敬佩致敬却都实实在在写在了脸上。
又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位唐大人,真是神了!
应邪回到阵营当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匈奴头人终于俯首,整整八千大军徐徐跪伏,朗声喊道:“恭迎圣女!”
季晨喜笑颜开,驾马行至窗前,大喜道:“大哥,他们让我们过去,他们妥协了!”
唐安席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