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门。
曾经熙熙攘攘的大街已空无一人,冷清得不再像富庶繁华的大唐都城,而像一座幽冥鬼街。
大街上,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蹄声响彻四方。
马背上的两个女人眉头紧锁,弥漫着硝烟的空气,鬼蜮一般幽静的气氛,都让她们紧紧悬着的心始终不曾放下。唯一让人存有一线希望的是,一路上没再看见一个叛军,也没留下一具尸体。
这证明,唐安也许还活着!
程采夕警惕地左右看看,扭头道:“倾歌,我感觉不太对劲!”
柳倾歌眼神中尽是茫然,似乎再为唐安的命运担忧。闻言微微一怔,问道:“哪里不对劲?”
“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他们都去了哪里?”程采夕游目四顾,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眼神冰冷得勒紧缰绳,道:“谁!出来!”
寂静的街,冷冷清清。在叛军压境时冒险进城的女人,无疑是脆弱的。
柳倾歌环住大小姐纤腰的手紧了紧,但眼神中却带着坚决。没有见到唐安,她绝不会就此罢手。当选择走上这条艰难道路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恐惧说再见了。
十几米外的一栋二层民居,楼上的窗户从里面被推开,王大仙一撮山羊胡子迎风飘扬,瞪眼道:“采夕,你回来做什么?”
“大仙?”
程采夕惊喜交加,对柳倾歌微微一笑:“别担心,是自己人。”
说话间,又有几扇窗户被推开。景云、不戒和尚等一干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乍一看去,足足有二十多人。
大小姐惊讶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几人跃至街上,挡住了二女的去路。王大仙解释道:“门主安排我们蛰伏于此,若是东方老贼从这里逃脱,便让我们暗中出手将其除掉。”
景云英俊的脸庞无比阴沉,道:“现在汴京城危机四伏,你既然已经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我是陪倾歌一起看看唐安那个讨厌鬼死了没有。”程采夕支支吾吾地说着,自己的脸却先红了。
景云敏锐地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关切,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明眼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言不由衷?若非爱到极致,哪个女人会不顾一切地身赴险地?
柳倾歌焦急道:“各位大侠,唐安现在怎么样了?”
不戒和尚叹息一声,道:“我们现在也不清楚。今天一大清早,东方远行的大军便攻破了城门。唐安带着一群守军且战且退,现在恐怕早已退守到了安定门。唉,叛军人数太多,和尚不明白为何门主不让我们上阵杀敌,而要在这里防止逆贼逃脱。”
一干飞天门皆是面带愤色,仿佛为自己一身所学派不上用场而大感不平。他们想不通,朝廷的部队已经陷入了绝对劣势,皇上到底还有怎样的砝码可以扭转战局?
听到唐安暂时无恙的消息,柳倾歌常常舒了一口气,道:“谢谢各位。程姐姐,咱们快些赶过去吧。”
“赶过去?”王大仙眉毛一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个女人:“你们该不是想要去战场吧?”
程采夕点点头,道:“我…我爹就在那里,身为女儿怎能袖手旁观?”
“胡闹!”王大仙一跺脚,指着大小姐道:“采夕,战争不同儿戏,岂容你任意妄为!有老夫在,你哪儿也不准去!”
“哼!”大小姐倔脾气一上来,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呛”的一声宝剑出鞘,大小姐横剑当胸,坚决道:“大仙,你待采夕视如己出,我一向很感激。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过去,纵然拼上一条命也绝不后悔!”
柳倾歌楚楚可怜地对王大仙弯了弯腰,眼泪簌簌而下:“这位老伯,倾歌的夫君正身陷敌阵,若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倾歌会后悔一辈子!小女子别无他求,只希望能知道自己的夫君还活着,请老伯成全!”
“你们——”王大仙气的脸色通红,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阻,大声喝道:“总之老夫在这里,决不能看你们送死!无论你们说什么,老夫绝不同意!”
程采夕傲然道:“大仙,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今天就算是观音菩萨挡路,我也要闯上一闯!”
王大仙怒不可遏,指着程采夕道:“老夫在此,断不能任你肆意妄为!景云,将她二人拿下!”
“谁敢过来!”
程采夕似是知道自己抵不过众多好手,竟是将宝剑一斜,架在了自己欺霜赛雪的玉颈之上!
“采夕!你要做什么!”王大仙大惊失色道。
程采夕眼神无比平静,任凭剑刃紧紧贴在脖子上,压出一道红色血线。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不让我二人过去,我宁可现在就死!”
和她接触久了的人,深知这位女魔头说一不二的性子。飞天门众人面带焦急,纷纷出言相劝。他们从程采夕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决绝,没有人怀疑她说到做到的决心。
见众人仍不让路,程采夕咬牙道:“大仙,人命关天,我没工夫在这里耽误时间。我数到三,你若还不肯让路,那就替采夕收尸吧!”
“一!”
人群之中,一直对大小姐存有爱慕之心的景云最是焦急,也最清楚她的脾气。眼见一滴血珠顺着脖子滑落,他心痛地单膝跪地,道:“大仙,请让路!”
王大仙目疵欲裂。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飞天门主真实身份的心腹,也很明白程云鹤对这个女儿到底有多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