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惠娘,你快醒醒,你快睁开眼睛瞧瞧为夫,惠娘……”
“都是为夫不好,为夫畏寒,又大意的只洒了一把雪沫子,害得你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惠娘,你快醒醒,醒来骂我,惠娘……”
“娘,您醒醒啊!娘,……”
……
大年初一,本该是一切初始,万象更新的模样。可邬家却是愁云惨淡,邬镇虽然先醒来了,可一直用布包着头,头疼欲裂。大夫说,这是炭毒伤了脑子,需得好好将养,慎思虑过重,不然会落下头疼的顽疾。
至于徐氏,则要看她的造化,若是几日内能醒来是最好,若是不然,只怕大小都保不住。
邬镇听闻更是自责,若不是自己一时偷懒,何苦还得妻儿如此。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徐氏,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邬桥虽也伤心,可徐氏昏迷不醒,作为家里唯一的女眷,邬桥还要照顾好邬镇,好等徐氏醒来的时候,还徐氏一个好好的相公。
“爹,先吃饭吧!”
邬桥端了新做的饭菜来给邬镇,可邬镇却一直守着徐氏,摇了摇头,“爹不饿,乔娘你先去吃。”
邬桥深吸一口气,眼皮有些重,可还是强撑着劝道:“爹,娘会醒来的,可您也不能先熬坏了身子。爹,我们要好好的,等娘醒来看到我们都好好的,才好。”
邬镇双眼有些红肿,鬓角也几夜之间突然生了白发,“乔娘,都是爹爹不好,你娘不醒来,爹爹无法原谅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原谅……”
“爹……”
邬桥蹲下把头埋在邬镇的膝上,极力的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极力的掩藏夺眶而出的眼泪。
邬镇心中也是一阵凄凉,“爹后悔,当初这孩子就不该要……若是没有它,你娘也许就……”
那后面的话,邬镇没有说出口,邬桥却心知肚明。当初徐氏查出身孕,高兴过后便是担忧。后来又请了大夫来看,无一不是说徐氏年纪过大,这胎有些危险。
可徐氏这辈子的心愿便是无法为邬家留后,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所以哪怕邬镇大喜之后为了徐氏的身子也劝徐氏不要这个孩子,可徐氏坚持。
这孩子是她的命,若是不要这孩子,便是不要她的命了。
可如今,虽然不是直接因为这孩子导致祸事发生。可也间接是如此,若没有孩子,邬家自是跟以往一样过年。一家三口守岁说话,开门迎神。
而今年却因为徐氏身子过重,精神疲乏,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
邬镇自责的同时,自也后悔,若是当初没有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现在也不会如此,相对于孩子,邬镇更希望徐氏能平安。
父女两个伤心了一会,门外却来了人。
“怎么样,有动静了吗?”
是初一过来看诊的大夫,这大夫说好五日之后过来查看。
如今五日已过,床上的徐氏形容消瘦,越发显得那课大肚高耸的离谱。邬桥见大夫来了,忙起身,摇头道:“这几日都按照您交代的,可我娘却还是不曾醒来。”
那大夫上前看看,叹了口气,“若如此,只能出此下策了。”
听那大夫如此说,本以为只能干着急等待的邬桥和邬镇眼里都亮起一丝期冀,异口同声的道:“大夫,可是有方法救我娘/娘子。”
那大夫似有些为难,上前把了把徐氏的脉门,而后开口道:“似这种吸入过多炭毒而昏迷的,只要人还活着,多等一等,等那毒气消散些,也有醒来的可能。可如今……这腹中胎儿却是等不得了。”
不待邬镇和邬桥开口继续问,那大夫便直接说道:“这大人若是一直昏迷不醒,这腹中胎儿也会昏迷,而后成为死胎。所以,哪怕胎儿才满八月,可为了大小平安,只能催生。”
“催生?大夫,我娘没醒,也能催生吗?”
邬桥见过那些胎儿期满了还不出生的,那时人们便请了稳婆催生。可徐氏如今昏迷着,孩子也未满月,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这如何能催生?催生下来,大小都能平安吗?
不只是邬桥担心,邬镇也担心,“小儿如今才八月,不伦它生下来如何,可我娘子,她……能受得住吗?”
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普通人健健康康的生孩子都是如此,更何况徐氏如今的状况。
“可若是不催生,这腹中胎儿必是保不住。而大人受了腹中胎儿影响,极有可能长眠梦中。”
都说母子连心,这母体与胎儿之间的联系是千丝万缕,互相影响之大,是万万不可小觑。
听大夫如此说,邬桥自是满脸担忧的看向床上的徐氏,又看向邬镇。邬镇伸手紧握住徐氏的手,沉吟了片刻,最后对大夫说:“大夫,请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大人。”
邬桥的心中一震,又不争气的流出泪来:娘,您听到了吗?无论何时,在爹爹的心里,您都比任何子嗣要重要。
那大夫听了邬镇的话,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安慰这父女两个道:“你们也莫担心,说不定母子皆能平安。”
话虽然如此说,可那大夫的语气听起来也实在是没有丝毫底气,想来此着确实是险,可若是不如此,这大小也都是无望。
催生了,反而还有一线希望。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找稳婆,还得是非常有经验的稳婆,因为徐氏的情况特殊,一般人也不敢接。
都怕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