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这件事突然的发展给搞蒙了。
虽然她是非常信任老夫人的,若不是老夫人,她们一家哪里能到京城来,还住进了国公府里,过着以前想也想不到的日子,元瑾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姻缘。但是裴大人这般好,怎么就突然要推拒了呢。拒了他,元瑾嫁给谁去?
崔氏一时有些忧虑。
“那裴大人那边呢,咱们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崔氏问。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明日就是太后寿辰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只能等寿辰之后我再亲自去说了。”
崔氏想了想,咬牙点点头:“那我一切听您的!”
老夫人听了很是欣慰,崔氏虽然重利,但却是很信任她的。
西照坊靖王府中,朱槙也接到了薛让的回信。
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信封。
薛让在信中说他远在京卫,根本不知道家中发生了此事。不过他已经告诉了老夫人立刻停下了,并诚恳请求他的谅解。
本想着不日就上门提亲的,但又遇上了太后生辰一事,只能暂缓片刻了。
“明日太后生辰,东西都备下了吧。”朱槙问道。
下属恭敬回答:“殿下放心,都备好了。”
朱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
第二日便是太后的生辰了,因裴子清的事还未解决,元瑾倒也没什么心情。
她还等着陈慎的信什么时候能送去都察院。
自然,元瑾是没想过陈慎能从哪里找个位高权重的人来给她提亲的。
宝结给元瑾梳了个偏心髻,戴了一支莲花苞金簪,点翠的花枝头面,一对白玉的耳坠。再着藕荷色提花缎面夹袄,湖蓝色缠枝纹马面裙。
紫苏在给她戴手镯的时候,却笑着说:“别的都好,只是小姐常戴的这个香囊是红绸的,和这身颜色不配,应该搭一个鹅黄或是蜜合色的香囊才好看。”
紫苏说的,正是元瑾用来装玉佩的那个香囊。
元瑾淡淡道:“那取了就是了。”
只是把香囊解下来之后,元瑾就想起陈慎说要她随身佩戴,可去灾避祸的话。
罢了,今儿既是去宫中,仇人扎堆,那还是戴着吧。
元瑾便将里头的玉佩拿了出来,系在了腰间。那玉佩淡青温润,流苏墨绿。倒是更好看。
“原是个玉佩啊,倒是极好看!”紫苏笑道,给元瑾整理好了流苏,再披了个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主仆才一道出了门。
今日元珍则是盛装打扮了一番,不仅戴了金累丝的红宝石宝相花头面,凤衔珠金簪,还穿了件玫瑰红织金缠枝纹缎袄。而老夫人则正式地穿了一品诰命的大妆服饰,戴着极重的一品诰命头饰。
她仔细打量两个孙女的衣着,觉着没有问题了,才一并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地朝着紫禁城去了。
嘚嘚的马蹄声,带着元瑾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
老夫人看了又看元瑾,心中总还记挂着昨晚接到的那封信,极想问问元瑾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薛让却在信中说了,靖王殿下的身份不能让元瑾知道,那便是一个字也不能说。
老夫人憋了半天,才叮嘱两个女孩:“……你们两个女孩若以后高嫁了,也是少不了会到宫中来的。我今儿领你们先见识了,知道了宫中的规矩,以后就不会出错了。”
两个姑娘都应了是,薛元珍看得出有些紧张,元瑾则看着前方晃动的车帘,心跳声越来越快。这既不是紧张,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是她旧日的居所,是她前半生荣耀之所在,而她,即将以另一种方式回去。
完全陌生的身份,不同的地位。
不知道那些跟她有仇的人,过得好不好。
……衷心希望他们过得不好吧。
马车在午门之外停下来,丫头扶三人下了马车。
元瑾抬起头,入目便是巍峨庄严的午门,大红丈高铜铆钉正门紧闭,跟她是丹阳县主的时候一般无差。
这紫禁城是永恒不变的,无论多少次易主。它始终沉默而冰冷。
进了午门之后,周围是华贵的朱红宫墙,黄琉璃瓦,绵延不尽的汉白玉台阶,无处不彰显着皇家的肃穆和高贵。一行人走得十分谨慎,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约莫过了一刻钟,穿过许多长长的甬道,才看到前方的一道宫门,挂了赤金祥云纹的匾额,上书‘月华门’三个字。
元瑾看到月华门却是一怔,想起她很小的时候,常伴坐在姑母的轿撵走过这里,去内阁同大臣们议事,有次她贪玩从轿撵上掉了下来,正好磕在了文华门门口的石狮子上,当即便哇哇大哭,太后心疼她,将那两个石狮子移去了。
到现在,月华门门口也没有石狮子。
这宫中,其实无处不残留着,她儿时的记忆。
“今儿宫中红梅初绽,太后便不在坤宁宫中,而是去了御花园赏梅,夫人随我过来吧。”
引路的嬷嬷带着几人朝御花园走去。
走过坤宁门眼前豁然开阔,传来一片笑语喧嗔的声音。一大片红梅林出现在眼前。红梅映雪,正是极好的景色。一群命妇和世家小姐正在赏梅。
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女走了过去,对正中的身穿太后礼服,左右八名宫人随侍的妇人跪了下来:“命妇定国公府秦氏,携孙女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福寿双全,身体康健,千秋兴盛。”
盛装的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