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的确在慢慢改变,至少愿意主动跟她说这些话了。元瑾思忖着,又问他:“那另外两个卫家的人,你怎么看?”
闻玉这次想得更久了一些,告诉元瑾:“卫衡很聪明,但卫襄更危险一些。”
卫襄,便是卫衡的堂弟了。
竟能让闻玉都说出危险二字,此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元瑾问:“你如何看出他危险的?”
闻玉这次抿了抿嘴唇,大概是在想怎么说。最后却仍然摇头:“没法说。”
闻玉看人大概是有他自己的方式,有时候这或许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也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元瑾不再问他了,而是思索了起来。卫家只选进了两个人,大家都觉得卫衡才是最后能成为世子的人,故十分看重他,倘若其实真正厉害的人是这个卫襄呢……那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先暂时不必管他,倘若他真的厉害,这个时候便不会对付你,你只先学你的就是了。”元瑾说,她又想起了今日听薛元珍提到的考核,便想一起问了他,“我似乎听说,今日定国公同你们说了,三日后会考核你们?”
闻玉摇头,“没有。”又说:“他只问我们,知不知道西宁战役。”
西宁战役。
旁的战役元瑾或许不清楚,她毕竟擅长的不是军事,但是西宁战役不一样,当年这场战役名闻天下,她不会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是靖王的成名之战。
当初靖王被分封到甘肃行省驻守兰州卫,旁边土默特部日益发展壮大,土默特部可汗额日斯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数度侵犯甘肃烧杀抢掠。朝廷曾换任三个甘肃总兵,都未能将土默特部消灭,反而使其日益壮大。当时的甘肃民不聊生,几乎一度被打得逼近了兰州。
兰州若是失守,那甘肃便当真是完了。
靖王临危受命,挂帅上阵,在西宁卫与额日斯带领的军队发生交战,这是场绝对的大战,额日斯领兵六万,靖王领兵不过四万,在西宁卫打了三天。却凭借他在边疆积攒五六年的军事经验和实力大败额日斯,把额日斯打回了土默特部老巢,保住了甘肃行省。当时此役振奋了全国。靖王班师回朝的时候,万人空巷,无数人涌到街上看大将的风采。
自此之后,太后才不得不重用靖王驻守西北。当时朝廷可用大将不多,元瑾的父亲驻守山西,西北必须有强横实力者驻守。
定国公不会平白无故问他们西宁战役,恐怕是想借此考验他们的军事素养,但闻玉现在才开始学习,怎会懂得如何分析,甚至举一反三。
元瑾手指轻巧着桌沿思索,她对军事也只能说个大概,说精通是肯定不能的。她这水平指点闻玉还行,但想让他应对定国公,还有些困难。
元瑾立刻想到了那个幕僚陈先生。
他既是定国公的幕僚,想必对军事应该还是挺精通的吧。且看他生活清贫,又住在寺庙里,势必是不得定国公重用的人,找个借口问他倒也不怕露了底。再给些银子作为报酬就是了。
既是如此,后天给他送银子和茶叶过去的时候,请教他一下吧。
元瑾想到这里,跟闻玉说:“姐姐找些书给你,你有空的时候看看吧。”
元瑾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找了《吕氏春秋》、《战国策》、《资治通鉴》、《贞观政要》这些书出来。这是她想要闻玉立刻读的。将这些书给了闻玉,她告诉他:“你不必记得太快,只需半个月内看完就行。”
带着闻玉出书房的时候,元瑾稍微地停顿了一下。她刚才给闻玉找的书,其实是当年太后告诉她的,帝王权术所用的书。后来她也是这么教给朱询的,然后他就谋逆了。
反正都是制衡之术,帝王世子什么的……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元瑾回到薛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但还是同闻玉将西宁战役讲了一遍。
闻玉竟能举一反三,心智敏捷灵活超出元瑾的预期。
元瑾觉得他在这上面果然有天分,才放下心来,叫丫头送他回去歇息。
等闻玉走后,柳儿跟她回禀道:“奴婢已经问过,崇善寺中的确住着定国公府的幕僚,是不是姓陈就不清楚了。丫头们对这个也说不上来,只说那幕僚是定国公不喜欢的,生活也很清贫……”
那便是对上了,元瑾心想,看来此人的身份没问题。
她准备让杏儿打水洗洗睡了。这时候崔氏却带着丫头过来,一进门便抱怨道:“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您可是有事?”元瑾对崔氏的抱怨一般都当听不到,问她。
崔氏坐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檀色祥云纹细铜扣的锦盒,打开了递给元瑾。“这对雕海棠的金簪,是我及笄的时候,你外祖母送我的。”
金簪放在白绸布上,雕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花蕊处还嵌了几颗米粒大的红宝石。金子有些分量,元瑾掂着都有些沉。虽是海棠金簪,却也不俗气,反倒是贵气精致。
看来外祖母的审美,是比崔氏好一些的。
“我嫌它样式不好看,一直没怎么戴过。当做你的生辰礼送你了。”崔氏说得别扭,元瑾却笑了起来。
崔氏就没有嫌金子不好看的时候,不过是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