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下坡,在微微坑洼的路上颠簸。车筐里的包在震颤和风吹中缓缓位移,终于在一刻,滑落。
然后,这只被挂在车把上的包在空中画了个弧线,撞在了前轮的车条里。
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死亡的阴风扑面而来。车上的两人翻了出去,男孩在外侧,女孩在里侧。男孩的一侧是路边的草坪,而女孩的一侧,是飞奔的汽车。
刹那间,那种无可抵御的大恐怖,占领了男孩的整个心头。那种恐怖不仅仅是在畏惧着死亡,更多的是在畏惧着失去。畏惧着失去自己的生命,更畏惧的是,失去另一个人。
对失去的畏惧,甚至超出了对死亡的畏惧。这畏惧是那么强那么猛烈,以至于瞬间燃尽了男孩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逻辑思维都在此失效,大脑中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是最本能最直白的反应。
所以,身在半空的男孩伸出了手,抓住了另一只柔嫩的手,然后用力一拉,位置交换——画面,模糊了。
下一个清晰的画面是在一间公寓内。沙发上,女孩正老老实实地坐着。地上,男孩正端端正正的蹲着。男孩拿出一大堆药,生肌的祛疤的活血化瘀的,能想到的都弄来了。把那些外敷的药小心的洒在女孩左膝盖和右手肘的伤处后,男孩拿绷带一圈圈的包扎着。
一个眼眸如星的女孩在旁边忍不住数落道:“傻瓜奇,你这次是真的傻瓜了。因为你,曦曦以后一穿裙子和短袖就带俩疤。对于美女来说,这可是一辈子受罪,所以你的罪过真是大了!”
男孩的手一顿,眉毛紧紧地皱着,内疚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自己在下坡时得意忘形的回头,不会发现不了松动的包,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
“好了萌萌,别说他了,今天是个意外。”女孩的声音很柔和,然后又带点俏皮:“喂,傻瓜奇,这算不算是你给我留下了永远的记号?”
“呼——”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收起了所有负面的表情,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会负责一辈子。”
“哈哈,说的跟啥似得!”星眸女孩笑嘻嘻的拍了男孩的肩膀道:“不幸中的万幸,今天两人都没什么大事。而且你能半空中把她拉回来,这事儿的确做得够爷们。所以,将功赎罪,作为我们的好哥们,你负责把疤弄掉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你负责了,别忘了,虽然在外地,但人家也是有——”
嗡,画面忽然破碎,化作无数毫无意义的乱流在脑海中肆意冲撞,在意识的海洋里卷起了疼痛的风暴。这无可躲避的疼痛是这么的突如其来,又是这么的强烈,仿佛整个灵魂瞬间被穿刺撕裂。
小黑屋中,杨奇忽然睁开眼睛,仰头张嘴就是一声大吼:“啊——!!”吼声在空旷的房间中滚滚回荡绵绵不绝,回音中,杨奇双手抱住头痛苦的倒在床上,半晌之后才稍稍平静下来。喘着粗气流着虚汗,杨奇缓缓坐了起来。
自嘲的一笑,杨奇喃喃道:“心魔,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我的心魔。区区一次小小的情伤,我又不是看不开的人,不应该造成这种情况。看来,我以力扣关的方式存在一些不稳定的地方,在冲击第七轮之前,应该重新把前六轮审视一遍了。”
心魔,一个所有喜欢看小说的人都不陌生的里对心魔的定义都不同,但对杨奇来说,所谓的心魔,就是在深度自省自悟的时候,蹦出来影响你的心念的东西。说白点,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魔。那些让我们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东西,那些让我们午夜梦回枕边泪湿的东西,那些让我们焦躁不安让我们没食欲的东西,那些就是心魔。
心魔并不神秘也并不遥远,每个人都有。遗憾、后悔、自责、内疚、失落、绝望,这些情绪就是心魔。即便是在普通人身上,这些心魔都可能导致神经衰弱等病症。而在精神力高于常人的高手们身上,心魔的破坏力就更大了。
但心魔也并非无解。即便是至圣之人,也难免有一两件黑历史,有点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是在平时,大家可以自我纾解调整。时间抚平一切,时光流走之后,哪怕与那人擦身而过,也不过是点头一笑。心头泛起一点唏嘘也就罢了,没人会寻死觅活的。
但当人情绪不稳心念不定的时候,这些情绪就会被放大到无法自持的地步。而这,就是心魔袭来的时刻。杨奇的精神修为已经很高了,但今日反而产生心魔,所以侧面证明了杨奇的精神力修为并不稳定。
“也对,我的轮脉功说到底是另辟蹊径取巧练成的。用血气去开灵轮,这种做法或许有什么不妥之处。幸好发现的早,要是练成顶轮恐怕就晚了。重新用正统方式再练一遍吧。”杨奇平复了情绪之后也恢复了理智:“打结实基础后,心魔自然也就散了。而且,也正是由于今天的心魔,让我想起来一点从前的事。”
左手一翻,电话出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喂,温迪啊,我是杨奇,让菲米尼斯特接电话吧。”
电话交接,传来菲米尼斯特不可置信的声音:“杨奇?你还真能在监狱里打手机吗?”
“这些都是小事,我想起来一条信息可能有用。还记得中心人物的日记本吗,上面都提到过一个黑人敛尸官。”
“呃,我记得有这么个人,但是都是语焉不详的一笔带过。怎么,这个敛尸官有问题吗?”
“我不确定有没有问题,但是去找找他试试吧。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