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吧中,乾坤和姑娘面对面坐着。
乾坤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显露出罕见的深沉:“虽然时间紧迫,但趁着现在一切还能挽回,我想先给你说一说情况。我大概明白你想干什么,不过即便身为天命者,可有些事恐怕你依然不甚了解。你看那个酒保——”
乾坤一指那边,只见那酒保专注而安静的擦着酒杯、吧台。他与两人相距不远,但却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甚至完全注意不到这里还有两个人存在。
这显然不正常。
“这并不是因为催眠或者其他的什么精神干涉,实话说我并没有相关的超能力,我做不到那样的事。”乾坤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卦象:“影响他的,是命运。”
姑娘微微蹙眉:“命运?”
“是的。时间与因缘所纠缠的螺旋,就是命运。命运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对于你我来说,却并不虚假。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便身为天命者,你也无法轻易涉足命运的河流。尤其是,当某些存在借助命运虚空与你我对抗博弈的时候。”
姑娘抓住了关键点:“你是说,有人、或者有‘什么’,在发力、在影响命运的走向?”
“是的。”乾坤的目光深沉阴暗下来,就像在凝望着永寂的暗夜:“姑娘,我必须告诫你,命运之争的凶险非比寻常。预言师之间高下之差很是明显,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越强便越容易占上风、占先手。而一旦被对方占了先手,再想逆转则千难万难。虽然我是世界观测局六芒之一,但若非我师父提醒我,恐怕我连那个对手的存在本身都无法察觉到。”
“看来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姑娘觉得这是一条路:“能请你师父出山帮忙吗?”
“是啊,我师父是很厉害,比我强太多了。但……”乾坤苦笑着摇摇头:“半年前,白夜第一次降临的那一夜,他忽然心生感应。立刻开坛推演。可不知他到底碰触了什么禁忌的力量,只来得及对我说了一句‘小心’,然后便昏迷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姑娘关切道:“不能救治吗?”
“没办法。不是救治不救治的问题。他不生也不死,存也不存。有一段时间我甚至直接忘了他的存在,也忘了他给出过的警告。直到我又有进境,我才猛然想起了他,才能够看到他。才明他是被某种力量扯进了命运虚空的夹缝。”白乾坤叹了口气:“姑娘,命运之争太凶险。我不知道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所谓的‘敌人’。我们有可能只是在与天争命,而这,是最凶险不过的了。”
姑娘认真的看着他:“但你终究还是去了上海。”
“是的,每一个预言师都是下棋人,都要选择自己的王棋。萧景哲背后的那个人显然选择了萧景哲,若非如此也不会引导他去魔戒世界。魔戒世界的维度曾经很高,虽然现在在不停降低,但或许会有一线希望。而我不计生死去上海。也只想去死局里找这一线生机而已。”乾坤抬眼看着对面的姑娘:“我曾经以为我要找的是杨奇,没想到最后找到的却是你。”
姑娘一挑眉,这神态与杨奇有几分相似:“怎么,你不满意?”
“哪能啊,我简直欣喜若狂!”乾坤高举双手投降,然后又苦笑:“不过姑娘,即使你的能力很适合往这方面发展,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涉入到这个层面的争斗里来。太凶险,动辄覆灭、全盘皆输。”
“但我必须涉入。”姑娘的决意很强,斩钉截铁道:“这盘棋必须翻盘。否则就没有未来。斗地主还得两个人打一个呢,你独木难支,有我帮衬一下怎样都是好的。”
“这个我知道,补天图也可以给你。不好好修补上海的时空障壁的话。恐怕也要出大问题。但断尘缘……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不得不做到。”姑娘显然不是来讨价还价的,语气极其坚定:“要知道,我在上海只待了几天,但天天都有特别巡视组的人来巡查,这不正常。想下棋,必须先跳出棋盘。想跳出棋盘。必须断尘缘。我又不是想遁入空门四大皆空,以你的能力,帮我遮一遮因缘还不容易么?”
“其他都还好办,包括你爸妈,我开个坛做上一场也就是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可关键问题是,人生老师那里不好办啊!”乾坤大吐苦水:“你其他的因果、因缘,涉及到的都只是普通人,当然好遮。但问题是杨老师不是普通人啊,甚至不是普通天选者!但直到现在我都认为——而且越发的认为,杨老师也是天命者。”
姑娘的表情也无奈起来,因为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就在前些日子,竟然有神秘力量可以穿透虚空障壁找到她,可见因缘牵涉之深。一旦真的介入命运之争,这便是死穴一般的弱点。
“你们俩相交于平凡,白夜之前便已经因缘紧牵。后来相知于动荡,在核心危局中情牵三生。现在更是相逢于伟大,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天命者,另一个,若论觉醒度,恐怕也是极高的。我只是一个第三芒,你让我咋盖?”乾坤双手合十,拜菩萨一样的不停拜着:“姑娘,放过我吧,你们俩的事我实在管不了啊!”
姑娘不甘心:“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没办法。”乾坤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或许这也是命运之争的一部分呢?有人占了先手、提前落子,我们便只能陷入困局之中了。就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