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沉醉在自己的远大前程里,郑和的手则已经不由自主地去拿那柄被他一厢情愿地下了定义的“神剑”了。
等等!
作为一个从小就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郑和深知,对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象,而是应当透过现象看本质亦或是通过想象猜谜底。按常理说来,天降神兵的概率并不比天降神经病的概率要高多少,何况这里又不是人族的凡间,怎么会有这种荒唐无稽的事情发生呢?万一这东西是个有主的,尤其还是某些专门送人去被上帝原谅的家伙,那要是因为自己一时手贱得罪了他们,可就不是只要剁手就能简单了结的了的事情了吧!
思及此处,郑和当即停下了痴痴地向前伸出的右手,转而踮起脚尖,蜷起腿,踩着小碎步,缩到了“高压围墙”内的边缘地带。接着,他双手抱头,原地一蹲,再仰头斜眼向上四十五度角,直勾勾的盯着那柄神兵,
过了差不多三盏茶的功夫,宝剑似有所感,忽然开始铮铮作响,剧烈颤动,接着就“嗖”的一声腾空而起,直冲云天而去,瞬息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见此,郑和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中万分庆幸。还好哥有先见之明,没有作死去打那宝剑的主意。
神剑腾空而去,闪电很快也在落点停了下来,变回了万千女性憧憬向往的身材,而当闪电不再玩儿漂移,“围墙“自然也就解开了。
看见了这一幕,郑和当下也是一阵狂喜,心想:真个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然而,就在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打算抬腿之时,却听到了一声烈马嘶鸣的声音。
一旁,原本的那道闪电变回的白光之中,一条修长的马腿从里面迈了出来,优雅的马蹄轻轻踏在黝黑的焦土之上,紧接着出现的是如叶的马耳,皎洁的长颈。待到白光散尽后,一匹眼蕴精光、高大匀称的白马出现在了郑和面前。其鬓毛齐整,白洁如雪,神采奕奕,高挑矫健,一身雪白,仿若月光,尤其是那条马尾,轻轻一甩,活脱脱就是刚刚的那道闪电,立时又勾起了令郑和不快的回忆。
嘿呀哈,这难道是骑着唐僧的白……啊!呸!这难不成是唐僧骑的白马吗?
闪电化出的神骏望向目瞪口呆的郑和,它拿前蹄刨了刨地面,打了一个响鼻,又偏了偏脑袋,示意郑和跟上,然后便迈步离开了。见此,郑和竟魂不守舍、鬼使神差地跟着白马走了起来。如此,一马一人,一前一后,朝着西方走去。
大概行了百十来步,周遭的地形大变,白马选择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埋头吃草。郑和跟着白马停下,见其不再走动,便也坐了下来开始休息。听着白马口中单调重复、慢条斯理的咀嚼声,令郑和感到莫名的心安,又累又困的他不一会儿就在这声音的伴随下沉沉的睡去了。
清晨,当朝阳越过地平线投下金色的光辉,破晓的一缕晨光唤醒了昏睡的郑和。他迷迷糊糊的起了身,然后四处寻觅,却不见了那白马神骏的踪影,最终只是在地上找到了一块马状纹形的白玉。
这时,太阳升起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一队骑士自地平线那头赶了过来,郑和定睛一瞧,打头的马上,却是自己的侍卫长栾会还有他的小胞弟寤生。一时之间,万般滋味,涌上郑和心头。
马还未到郑和跟前,寤生便急不可耐地从栾会马上跳了下来,着实的吓了侍卫长一跳。
借着晨光,郑和看得很清楚,跳下马的寤生小脸憋得通红的,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朝自己跑了过来。到得郑和近前,寤生伸出了小手一把捏住了兄长的衣服,然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劫后余生、灰头土脸的郑和将寤生轻轻揽进怀里,摸着他的脑袋一通安抚。然后,他又看见一脸凝重的侍卫长走了过来,郑和只好尴尬的苦着脸,轻声笑了笑道:“栾君……”
栾会朝郑和默默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晨曦里,抱着怀里泣不成声、以为再也不见的寤生,郑和预感到,下次再想要离开,恐怕是有些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