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的大雪接连下了两日,直到第三日雪势才稍稍减弱,田间地头到处白茫茫一片。这样寒冷的日子,自然也没什么人愿意出门,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烧着柴火取暖,整个天地间都显得异常的宁静。
不过在离着汉中郡治地南郑县两百余里外的武兴,此时却是旌旗咧咧,战马嘶鸣。武兴城外,刺骨的寒风中,数万大军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整齐列队,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雄伟坚固的武兴城头,一名年过半百,身形矫健,全副披挂,手持红缨枪的老将,领着一帮子手下将领,个个神情严肃的盯着城外列队整齐的仇池大军。连那穿城而过的,湍急的嘉陵水上此时也多出了数十艘大船。
良久,那名老将沉声问道:“氐人一夜间涌出如此多的军队,怎的没有一点消息?昨日不是说只有万余人吗?你们看看这是万人能组成的战阵和水军?”
说着老将指着被一片片小小的雪花覆盖的那些个氐人战阵,和几十辆高大的攻城车,以及嘉陵水上遮天蔽日的大船,气得脸色发黑。
不过气归气,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死守武兴,大喝道:“传令下去,将火油,滚石,原木准备好。城上多架炮车,命城中青壮前来守城。”
“诺!”
盯着作势就要进攻武兴的氐人大军,老将眼中多了一丝忧虑。就如今这情形来看,他们得到的情报肯定有误。
日前斥候来报,说的是氐人集结四部护军两万人,准备进攻河池。现在看来,他们攻河池是假,夺取汉中才是真。
观城外氐人集结的军队数量,绝不下三万。以现在仇池国力所养二十部护军来看,他们动用的军队至少是仇池国内三成的兵力。集中如此多的军队在武兴,看来这杨盛对汉中是势在必得。
“来人!”想到此,老将眼中的担忧更甚,他的五千兵马,顶不住几天。杨盛既然势在必得,那眼前这三万人最多算前锋。仇池山高地险,关隘都在崇山峻岭之间,他完全可以调十余部护军出战,只留少许守城即可。
“司马!”一名士兵在老将招呼后,急急来到老将跟前。
看着眼前这名年轻的斥候,老将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速速赶往南郑,告诉使君,就说杨盛意在汉中。氐人在河池的军队只是疑兵,让使君即刻像武兴增派援军。”
“诺!”
随着那名斥候离开,城外的氐人大军也动了。无数的号角响彻了武兴城外的山谷,嘉陵水上的数十艘氐人战船也动了。
一时间无数的氐人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武兴县城逼近。站在城头上的老将,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望着黑压压一片越逼越近的氐人大军,老将无奈的一笑,这一次,秦公是真的把杨盛逼急了,杨盛狗急跳墙了。
“传令,准备迎战!”随着老将命令,围在他身边的将领,瞬间跑向了各自的岗位。
“呜呜呜......咚咚咚!”城头上,武兴城外,两军的战鼓声,号角声交织一起,响彻了四野。
氐人的进攻异常激烈,数万大军发出凄厉的喊杀声,随着攻城车前仆后继,高大雄伟的武兴城上只是开战一会儿,便到处是敌我双方留下的鲜血。
武兴城下那尖锐的竹刺,也在氐人攻城后没多久,就失去了阻敌的效果。一排排尖锐的竹刺,被无数双方将士层层叠叠的尸首所堆平。
双方你攻我守,打的十分激烈。武兴城头巨大的抛石机一刻未曾停过,一枚枚巨大的石弹不断从炮机上射出,发出一阵阵夺命的嗡鸣,砸在城外的平整的土地上。
瞬间,雪花飞舞,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弹坑。没有躲过的氐人士兵,在石弹巨大的威力之下,瞬间被压成了肉饼,血流满地。
氐人的攻势越来越激烈,坚守武兴的老将,挥着手中的红缨枪,不断的挑着从攻城车上涌到武兴城头的氐人士兵,一排排滚石原木被守城的军士不断的推下城墙,砸像那些想要爬上攻城车,上到武兴城头的氐人士兵。
一桶桶火油,也在三两守城士兵的配合下,泼像城下攻城的敌军,无数点着火焰的羽箭射到火油的瞬间,巨大的火光在白昼下的雪地里也是夺人眼目。
两军的攻守异常惨烈,空旷的天地间除了从未间断的怒吼声和喊杀声,就只剩下凄厉的哭喊声,求救声。
激烈的战斗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无数的箭矢从氐人攻城的那一刻开始,便从未停歇。直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氐人的攻势才慢慢减弱。等激烈的攻坚战结束,敌我双方皆是在城头上,城门外留下了无数插满箭矢的尸首。
惨烈的攻城战随着夜幕降临,终于告一段落,武兴城头那面大纛虽有破损,却依然在寒风猎猎作响。寒夜里双方似乎都有默契般停止了进攻和防守,无数的士兵开始在冬夜摇曳的火光中清理战场,寻找还能救活的受伤士卒。
随着两军休兵,武兴城惨烈的保卫战,这一日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远在百余里外的南郑县城,在寒风呼啸的深夜,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日间从武兴往南郑通报的斥候,一路疾行,直到子夜才赶到南郑。在守城士兵的一阵盘问之后,守城的将领不敢怠慢,命人从城头放下篮子,将报信的斥候拉到城头便急急忙忙派人去刺史府报告傅弘之。
连日来一直紧皱眉头,总觉着有事发生的傅弘之接连几夜都未睡个好觉,今夜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