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手穿过水中,水珠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下,有声音从后面传来。
男子捧起半掌水,泼向了自己的颈间,氤氲的热气蒸的他的脸微酣,急切的男声从外边传了进来。
“十一殿下,四皇女请了殷小姐一聚。”
隔了些距离,那声音听得不太明确,方明i停下了手,他自水中站起。
“殷络姿的女儿?”
屋内静候在角落里的几名少年走了过来,他们有的手中拿着大毛巾,有着则是拿着给方明i更换的里衣与外裳。
方明i张开了双手,一名少年替他穿上了衣裳。另一名少年的手触及外袍时,方明i睁眼看了一下,他轻摇了下头,那人便端着东西下去了。
他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又有两名少年走了上来,一人替他梳发,一人替他上妆。
“正是殷家小姐。”外边的声音传了进来,听着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迫切了。
方明i闭上了双眼,任由少年在他的脸上涂抹,少年沾了点口脂正要往他唇上抹去时,方明i忽然睁开了眼,他道:“不必了,皇姐不喜。”
“是。”少年退了下去。
穿戴完毕,方明i走了出去,屋外跪着的正是来通禀的人。
“殷谨安不过刚回京中,我扬意馆的声名连个久居舟渡的人都知晓了?”
跪着的人身体一颤,他低着头,双手放在地上,身子更是弯了许多,惶恐不安道:“许是这殷家小姐常年流连于风月之所,如此……”
方明i冷声道:“殷谨安刚回了京中便落了水,参加尚仪那蠢东西的宴会时又遇上了皇姐,之后端远之行救下了方姒。”思及此,方明i唇角的笑渐冷,“她何来的时间,流连于此?”
方明i一甩袖,大步走向了前楼。
心腹侍从急忙跟了上来,他忙问道:“殿下,孟家小姐等候您多时,您这是要?”
方明i皱眉,只道:“那便让她再等上一等。”
侍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
他的为难并未让方明i放在心上,越过了拱门,方明i冷言道:“她可比不上一条命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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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本宫派去的人。”
她听到的并不是幻听,那句话确实是从方姝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
为什么能够如此大胆地对她说出那种话来?是因为已经将她看作了死人,所以哪怕是将所有的真相道出也无惧吗?
“殷谨安,本宫讨厌方姒不错,可本宫最是讨厌你这等自作聪明的家伙。”
“方姒处处胜我?方姒民心所向?呵——可便是这样的她,偏就要被我踩在脚下任我轻贱。”
她说的并非是假话,正因为这是实话,才让殷早觉得刺耳难听。
转瞬间,便被方姝带到了窗前,方姝也无其他动作,她指着窗子外面,殷早很快便寻到了方姝想要让她看的东西,在楼下赵之然所处的那块。
本该被厌弃的赵之然被人簇拥着,殷早对那些人并不熟悉,只是她记性不错,有几人是几月前尚仪府中的客人。那日闹得厉害,张葶被拔舌可为祸者却不曾出过半点事。而现在,那个人身边的狗被当日不屑于她的人簇拥着。
岂不好笑。
“看到了吗?在那里,赵之然被人所恶,可那些人依旧凑在她的身边想要讨她欢心。”
方姝冷漠的话语在殷早耳边落下,殷早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那底下的情况。
她道:“殿下这番话,谨安愚钝,不知殿下何意。”
方姝的气息渐近,不安与恐惧伴随着到来,殷早的浑身一颤,只觉得面前的人是恶魔,那双黑色的眼像是魔鬼的双眼。正紧盯着她,让她恐惧,让她生出了想要逃跑,却无力逃开的绝望。
阴毒的话语落下,殷早的眼瞳一缩。
“既你如此蠢笨,倒不如让本宫剖开你这脑子好好瞧瞧——”
“——皇姐。”
清脆的少年音打破了这份森冷。
殷早的身子一僵,方姝松开了擒住她的那只手,冷眼看着殷早因为失重往后跌去。
并未有任何的英雄救美的情形发生,也无那人突然发起善心又复拉住她的手。有的只是如期到来的疼痛以及那人的冷漠目光,后背狠狠地直触地面,疼痛陡然漫开,殷早的眉头紧拧却不敢吭出半声。
方姝转过头,少年推开了房门正站在门口望着她,他没有前进半分,知晓自己突然闯入已是闹了她的不喜,此时见到了屋中的情形他倒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像是早就知晓了。
方姝狭长的眸微敛,突然闯入的方明i却冲她笑了下,道:“明i听下人说皇姐请来了殷府的小姐。”
他恭敬地弯腰,行礼,姿态摆的极低。
“明i有些好奇,便过来了。这殷谨安久居舟渡,如今回来也不过几月,又是如何识得皇姐的?”
方明i,十一皇子。
沈怡容口中的那位被争夺的皇子。
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风月场所?四皇女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若将她世界的男人女人性别一颠倒,便成了现在这个世界。身为女子进入这种地方是常事,但男子应该也如她世界中的女子那般,讲究三从四德。
殷早心中虽好奇,但她不敢动。
方明i好奇地看了过来,殷早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殷小姐倒是生得好相貌,若家有兄弟,想必定是个美人。”
他这么一说,殷早忽的想起了几月前自己编的那个谎。
现在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