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初冬,轻霜未杀,云霄万里,凫雁满回塘。孙策与周瑜看罢士兵操练,披着一身霜气回到大营中。
见周瑜衣衫单薄,孙策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他肩头:“从前总是你提醒我,换季添衣,怎的自己倒是不注意了?”
周瑜未推却孙策的好意,笑道:“眼见真是有夫人的人了,有人关怀就来眼气我们这些无人管的。不过看你与乔夫人如此情深,我这做兄弟的打心眼里为你们高兴。”
孙策抬手一敲周瑜的心口:“别光顾着艳羡,你这鳏夫也当了好些年了,也该再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侧。不过,我也不催你,毕竟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人太少,你自己留神便是了。另外,我已知会各部各将,明日一早,我便率两万精兵南下攻打会稽,你带兵一万,镇守于此,不必与我同去。我思来想去,觉得唯有你驻守丹阳与吴郡,我才能放心啊。”
“王朗为人狡诈,且会稽多山川湖泽,地势复杂,此一去万万当心,丹阳与吴郡有我在,必定万事无虞。”
孙策重重拍了拍周瑜的肩,又道:“打从入秋后,莹儿身子就不大好,此次讨伐王朗,路途艰险,我就不带她同行了。公瑾,务必帮我照顾好她。”
周瑜还未回话,只见一侍卫小跑而来:“报!少将军,张修公子打徐州来,求见少将军!”
“知道了,让他去议事帐等我”,孙策高声应罢,见侍卫退下,又压低嗓音对周瑜道,“这长木修是个细作,假意逢迎袁术,暗地里却为曹操做事。”
听闻长木修又来,周瑜面色不大好看:“我总觉得,他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以他的才干,若想封官进爵,为何不留在曹操身侧做谋士,而是到这江南之地,在你我身边打转?”
“或许因为他喜欢小姨子罢,我先去看看他,回来再说。”
语罢,孙策阔步离去,周瑜立在霜天里,半晌未动,眼波中涌动着不安:长木修所求,难道真的只是小乔吗?若非如此,他当如何应对,若真是如此,他又当如何呢?
傍晚时分,宛陵处来了人,原是周老夫人见骤然降温,担心周瑜冻着,特意差人送冬衣来,亦为小乔准备了几件。周瑜明白周老夫人的意思,无奈又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地拿了包裹,来到小乔的营帐外。
谁知小乔却不在,只有大乔在帐中,周瑜与大乔见礼,拱手道:“还未恭贺夫人与伯符大喜。”
大乔莞尔一笑:“小事罢了,周公子不必介怀。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有事寻婉儿?”
周瑜莫名赧然,尴尬笑道:“我伯母为小乔姑娘准备了几件冬衣,让我送来……”
“真是不巧,今日张公子来,婉儿与他出去玩了。周公子不妨交给我罢,等婉儿回来,我再让她去找你道谢。”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长木修一来就找小乔,不知道究竟安得什么心。周瑜一时愣神,还未来得及回大乔话,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小乔如清泉般明澈的嗓音隐隐传来:“修哥哥,今日劳你带我去玩,不然整天憋在屋里,简直要闷死我了。我这就回去了,不然姐姐怕是要担心……”
长木修沉吟片刻,好似鼓起了极大勇气:“婉儿,此次我来寻你,是有事要问你……你还不知道,袁将军……愿意为我保媒,前几日已经去问过你父亲的意思了。乔将军说,虽要媒妁之言,却更要你活得顺心,所以……若是你愿意,我,我……”
听到这里,周瑜几步上前,一把掀开帐帘,望着小乔,沉声道:“过来。”
没想到周瑜竟然在帐里,小乔与长木修皆被吓了一跳。小乔自是大窘,垂着头老老实实地向帐子走去,谁知长木修阔步而上,先小乔一步入了帐,对周瑜礼道:“可巧周大人也在,那张某今日便把话说开了:听闻周大人还未向乔将军提亲,张某先行一步,希望周大人成全。”
大乔听到几人这对话,茫然又震惊,看小乔冲自己眨眨眼,大致明白了几分,赶忙故作镇定,坐看他两人相争。
偏不巧孙策忙完了军中事,寻周瑜未果,便来寻大乔,结果进帐一看,他几人竟然在一处,周瑜与长木修横眉相对,不知究竟为何。
周瑜与小乔装作两情相悦之事,一时与孙策说不清,自己不会说漏嘴,难保孙策不会,大乔赶忙上前对孙策道:“孙郎,明日还要出发去会稽,不妨我们早些回去,莫要都挤在婉儿这里了罢。”
孙策哪知道他们的秘密事,摆手道:“不忙,说了好一会儿话,我口干舌燥的,在小姨子这里讨口水喝。”语罢,孙策走到木案前,掂起陶壶斟满碗盏,大口喝了起来。
正当此时,只听周瑜冷道:“你怎知道,我没打算娶婉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先前我已带婉妹去见过了我的从父伯母,不日,便会去向乔将军提亲……”
孙策听了这话,满口水径直喷了出来,可他还来不及问,就见大乔明眸眨个不住,他不敢多言,讪讪道:“水太烫了,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长木修将目光从孙策身上收敛回来,面带讥讽:“哦?是吗?那张某就等着周大人提亲那一日,还望周大人是发自真心,莫要平白害了人家姑娘一生。”语罢,长木修冲孙策一礼,又深深看了小乔一眼,大步走出了帐去。
待长木修走远,孙策起身上前,插着腰对周瑜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怕小姨子被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