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泽恺没回答我,反而很焦躁的让我快打120。于是我不再问什么,掏出手机就打急救热线,报了地址,然后那头接线员就说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可能要等十分钟,让我们先看护一下病人。
挂了电话祁泽恺叫我不要乱动地上的洛丽,还把手电筒给我让我拿着,他自己摸黑去找温水,说先喂点水。我答应后他就走了,我呆呆站在原地,因为没什么急救常识,也不敢动洛丽,生怕一个乱动更加加重她的病情。说真的,这时候的洛丽看上去真的很脆弱,骨头一点韧性都没有,好像用点力就会掰断似的。我不敢动又不能走,着急也没用,于是就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围发呆。
手电筒的光圈漫无目的的扫过整个大厅,这时我才发现曾经热闹豪华的大厅此时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奶油巧克力撒的到处都是,油腻腻的各种烤的油炸的肉块散落在地上,都已经变冷,脂肪凝固成白色淡黄色的油膏黏在肉上,散发出股异常难闻的油耗气。随着电筒光圈的移动,我看见原来放巧克力屋的木架子上,本来很精致,扎着粉红绸缎蝴蝶结的布上一群黑点快速的闪过,在残破的蛋糕上钻进钻出。
等等,那不是蟑螂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从没见过蟑螂似的震惊。是的,我从没想过在这种奢华高档的地方也会有蟑螂……我一直下意识的觉得,这种别墅里肯定有很多佣人24小时不间断地打扫卫生,怎么可能会出现蟑螂呢?会有老鼠呢?会有苍蝇蚊子生下的白白的蛆呢?
但它们确实在那里,好像故意要戳破我的幻想似的,在那些香甜可口,归宿却都是下水道的食物上爬来爬去,似乎在嘲笑我:看吧,你不停自我催眠,只愿接受事物有利的一面,现在看到讨厌害怕的一面,就接受不了吗??
我立刻移开了手电筒,把它的光圈对着脚下。我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视而不见就不会想太多,不会焦虑心烦。
这时祁泽恺总算回来了。他手里拿着杯水,用个勺子在水里搅着。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是加了糖的温水。说着他蹲下去,小心的用勺子往洛丽的嘴巴上滴了几滴糖水,尽量让那些糖水都渗进她的嘴巴里。滴了几滴以后,洛丽的嘴唇开始蠕动起来,然后渐渐地醒了起来。洛丽张开眼睛,看着祁泽恺,接着又更用力的蠕动几下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最后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虚弱的话来。
“祁泽恺……我怎么了……?”
“我发现你时你已经昏倒了。发生了什么事??”
“哦……”
洛丽停下来,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好像光说话就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我刚在厕所,比大家走晚了点……出来发现人全都散光了,灯也关了,就有点急……走快了结果……摔倒了……然后就眼前一片黑……。我心里很急……但是没力气爬起来……后来听到了脚步声,就抓住了……咳咳!”
洛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还边抱着肚子有气无力的滚动:“靠,怎么回事……我肚子好痛……全身都好痛!好冷……好冷……祁泽恺?我、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在这。”祁泽恺一把抓住洛丽伸出来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又去拿勺子想给她喂水:“喝点水,会舒服点的。”
“哦……”洛丽开始还有点神志不清,婴儿一样乖乖张开嘴吸允着糖水,但喝着喝着她好像突然尝出了味道,挣扎着问道:“这怎么是甜的……这是什么……??”
“糖开水。”祁泽恺快速答道,这时他还在不停送着勺子,试图继续让洛丽喝下去:“喝点,你就有力气了。你低血糖了,现在要补充糖分。”
“这个要胖的,我不喝!”听到‘糖水’两个字后,洛丽也不知道突然从哪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她一下子就把祁泽恺推远了点,碗里的水也都撒了出来。
“我不喝!这个喝了要胖的!”
“不喝你就死了!”这下连祁泽恺都看不下去了,他冲着洛丽大喊。
“我宁可死也不要胖!我就喜欢这样!你让我吃东西就是害了我!我……我……”
洛丽一开始还声嘶力竭,但喊着喊着她声音突然弱了下去,然后又开始抱着肚子打起滚来:“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她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就像风中的残烛,一晃就要灭了。
“我们是120!病人在哪!??”这时突然一道强光打过来,接着是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120救护车来了。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一下从救护车上跳下来,越过我围到洛丽身边,有个护士还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黑?这里没通电么?”
“拉闸了,要我去开吗?”祁泽恺立刻回答。
“不用了,赶紧抬上车,问题很严重,不能再耽误。你们谁是她家属?也跟着一起上来吧!”
“我是,我去。”祁泽恺慌忙到:“她怎么了?她刚才一直喊肚子疼,不要紧吧?”
护士一边跟着担架,一边忙着给洛丽上呼吸器,头也不抬道:“很严重,肠子都摔断了,能不能救过来得看手术能不能给缝上,这个说不准。”
她这话听得祁泽恺跟我都愣住了:“肠子摔断了?”
“全身脂肪都耗尽了,内脏器官没脂肪托着,从腹腔挂到盆腔了,就那么空落落的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