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炮眉眼一斜:“市长星期天办公未必是个稀罕事?可就算市长星期天办公,那市政大楼又不是簸箕湾的农贸市场,你以为有事没事都能去瞎溜达一圈呢?”
“你别绕弯子,直说怎么回事。”
“告诉你吧,我呀,下午直接去的贺市长家。但我不是奔着贺市长去的,我是奔着文芳去的。”
“文芳?文芳是谁?”
“就我给贺市长的女儿找的那女看护。你见过,老许在市里住院那回,在医院大门口,洪干事旁边的那女的。”
艾娟声音略往上一扬,“你奔她去的?”
“你看你这什么眼神?别多想,没事我能去找她?是她先呼的我。”余大炮抖开手中报纸,点着歌颂他的那篇报道说,“你看,前天我让小陈写的时候你还有意见,说我尽搞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要听你的不弄这玩意就拐了火了!”
“别扯没用的,赶紧说正事。”
“你看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跟你说,是这么回事……”
整件事情得从昨天余大炮一早开车去豆子坝说起:昨天余大炮去豆子坝找吴婆子的大女儿冯春,冯春和她后面嫁的男人如今在做水果生意,他让冯春领他到附近乡下找果农拖了一车绿油油的沙田瓜。
余大炮把那些瓜分成三份,其中两份是给他和艾娟的父母,另一份是给洪干事的。当然,他不是专门为送西瓜跑一趟,随同西瓜送出去的还有那篇报道的手稿。
写篇颂扬自己的报道是洪干事给他出的主意,洪干事收了他不少礼,可在部长贺利民面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替他说上话,上周他去市里两人一块吃饭时洪干事就给他支了这招。
洪干事说贺利民的女儿贺紫云每天都会给贺市长读报,她和余生同岁,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平时喜欢读纪实性的人物报道。
这些都是洪干事从他幺姨那打听来的,经他支招,这才有余大炮收养干女儿这篇报道的横空出世。
余大炮周六把手稿送到洪干事手上,周日就上了鹤城日报,谁知昨天贺利民一早便携妻带子去了古城观光。
贺紫云不在没人给贺市长读报,文芳见贺市长拿个放大镜自个读得费力,遂自告奋勇给市长读了回报。
如余生所言,报道里除去余大炮之外其余人都只保留姓氏,开篇是从余大炮两口子超生二胎下调到辰河县,正赶上涨水余大炮勇立三等功写起。贺市长对余大炮还有印象,催着文芳往下念。
再往下,当文芳念到乌阿婆和许木匠时,她不觉顿了下。正要再接着往下念,孰料坐在一旁陪同贺市长一块听她读报,表现安安静静的贺利心猝不及防地陡然立起,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她;她暗叫一声坏了,没等她做出反应,贺利心就尖叫着朝她扑来,一把从她手中夺去报纸。
贺利心两手紧紧攥着报纸,面上神情看去有些古怪,似乎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抢夺报纸?急得她原地直打转。
文芳往前倾了一步,刚要开口,贺市长冲她打个手势,示意她别出声,交由自己来处理。随后贺市长放轻声音喊着贺利心的小名心心,让她把报纸给自己。
不知为什么,听到贺市长说这话后,贺利心眼里现出极度惊恐之色。在贺市长放缓声音将方才的话又复述一遍后,她连连摇着头,紧接着搂着报纸掉头欲往大门边冲去。
文芳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她,结果彻底刺激到她,她揪扯着文芳又撕又挠,连贺市长都不放过;一度失心疯到欲拿“凶器”伤人的地步,最后行伍出身的贺市长不得已一掌砍在她后脖颈上。
贺利心昏过去后,文芳顾不上帮着洪干事的幺姨收拾客厅,她拾起被贺利心扯破的报纸躲回自己房里,拼凑好报纸急急忙忙往下看。当她看到许木匠患胃癌过世,再联想到许茂生住院那天余大炮后来也去了医院,心里不由七上八下,越想越觉得报道中的许木匠就是许茂生。
为求证,她找洪干事的幺姨要了洪干事的呼机号,她记得那回在医院门口余大炮和洪干事互留了呼机号。
文芳跑去外面书报亭呼洪干事,从洪干事那问到余大炮的呼机号后,她连呼余大炮三遍,等了十来分钟也没等到余大炮回电。因担心贺利心一会醒来,焦灼不安之下,她给书报亭的老板报了自己的名字,又留了市长家的电话,叮嘱老板等余大炮回电话务必让他按留下的号码打给她。
她走后不到五分钟余大炮回电了,之前他呼机没电又忘带备用电池,等他打发艾娟她哥的小孩去外面给他买回电池装上,刚开机就收到文芳打来的呼机。
余大炮从书报亭老板嘴里得知文芳找他后,他并没有按文芳留下的号码拨打过去,而是直接去了贺市长家。还把送给岳父母的大西瓜拎去一个。
“就为这你亲自登门去了市长家?”艾娟问。
“她是我介绍去做看护的,出了事,我前去慰问看望一下,合情合理嘛。”
“那你跟市长都说了些什么?我可听说贺市长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你别弄巧成拙。”
“嗨,我是没脑子的人吗?就连西瓜我都说是送给文芳的。”余大炮挪挪屁股,凑近艾娟,“我跟你说,这趟去着了,贺市长对我印象不错,主动跟我聊了很多。而且贺市长对县里的开发建设也很关心。”
“在市新闻播报里看过几回,我觉得他看去挺威严的。”
“那得分什么场合,在家就一平易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