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被端了过来,怕烫着她,每一口都要在嘴边吹一吹才送过来。
秦霁吃得糊里糊涂,粥里大概是放了草药,带了些苦味,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甜,眼光直直地看着娘亲,心里像是被温水浸着,舒服又温暖。
递过来一口粥,她伸嘴去接,中途粥勺又转了回去,她一脸疑惑,娘亲却宠溺地笑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说完伸手过来在她眼角一抹,“怎么还哭了呢?”
公仪霖探头过来一脸嫌弃地说:“还不是你煮的粥太难吃了!”
“……”
秦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这身体出于血浓于水的本能,或是…她多年后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亲情,有些不能自抑的情绪在她心底澎湃地翻涌。
正翻涌得热烈,门外进来一个丫鬟,“夫人,国公夫人她们都来了,正在小花厅候着呢。”
送到眼前的粥又回去了,秦霁吃了一个空。
“都来了?我之前准备的眉黛,口脂好了吗?”
“都好了,奴婢已经给您收好,您等会儿就可以直接带着过去。”
“嗯,跟她们说我马上就来。”
丫鬟下去后,她把手中的粥碗一放,摸出一个小镜子左右照了照,又转头问秦霁:“霁儿,娘亲脸上的妆有没有不妥?”
“…没”
“娘亲先走了,等你好了试试娘新做的梨花霜,保准迷死一帮公子哥。”
看着她走得比来时还快,秦霁眼中的泪就这么卡在了眼眶里,这弯转得太快,她有一点窒息,说好的亲情呢?她一碗粥都没喝完呢,还有那些听起来像是化妆品的东西,莫非她亲娘还是个现场直播的美妆博主?
那边被冷落了很久的公仪霖也急匆匆站了起来,“霁儿,哥哥今晚约了人去挽袖…咳…去喝酒,明天再来陪你。”
“诶…”秦霁尔康手才抬到一半就不见了他的人影,这一家人都是属兔的吗跑那么快?还都是反差萌,不过这感觉好像…很好呢。
公仪霖走出妹妹的院子,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往某个角落一瞥,一个人影就轻飘飘地飘了下来。
“公子。”
“霁儿醒了,把以前给她看病的人找来,还有去后湖把那人捞上来吧,泡了那么久,别把水染臭了。”
“是。”
“哦对了,捞上来后给他送回去吧,尤老头天天在街上哭,我逛青楼都没心情了。”
黑影的脚步迟疑了下,又默默缩了回来,吞吞吐吐道:“嗯…那个…公子…”
公仪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有话就说。”
黑影顿了顿,“尤公子怕是不太好了…您半月前得了几尾食人豚,就养在后湖里…”
“哦…”公仪霖像是恍然大悟地拖长了语调,转而又笑嘻嘻道:“那他不是废了?”
黑影已习惯于自家主子变脸的速度,想起他一贯的恶趣味,也从不怀疑他其实是故意的,忆起泡在水里的人每天那压抑又喊不出声的闷叫,淡定道:“也不是,就是两个脚掌都被啃没了。”
“啧啧,可怜,喏,给他擦一擦吧,擦完了再送回去。”
看着主子的背影,黑影握着手中那个小小的瓶子,瓶中的药他知道,先不说这么点量够不够擦个脚板心,就说这药也是一言难尽,药效虽好,但却是让伤口先溃烂再重新长肉,因此擦药的过程极其痛苦,他不禁为那姓尤的公子拘了一把泪,不过也怪他不长眼动到了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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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就这样住了下来,期间来过不少医者,她知道了自己叫公仪霁,幼时落过水,醒来后就不会说话了,而这次似乎也是“落水”,这样下来,她会说话以及失忆就那么顺理成章了。
不过她心里也很焦虑,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告诉她之前遇到的并不是梦,她不确定那些是不是现代影片里出现的丧尸,且周围人也没有异样,更没有听说哪出现什么骚乱,她也曾在闲谈时问过其他人,他们都一脸莫名甚至以为她犯病了的表情看着她,所以她也就将这件事暂时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