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特拉法尔加.罗那顶斑点绒帽子出现在视线里,甲板上红心船员立刻停下手中事物围上去,没有人说话,静静目送他们船长头也不回往折梯走去。
小白熊贝波紧接着追出来,“船长——”叫唤声里仍旧带着泣音。
特拉法尔加.罗身形略略停顿,随即脚下不停飞快走到折梯边,一手撑着扶梯,方才回过头,目光缓缓划过身后,隐在帽檐下的眼睛,眸光微动,半晌他勾起嘴角露出柔软笑意,仍是什么也没说,只摘下帽子抛给贝波,然后继续往下走。
轻轻跃过栏杆落到第二层甲板上,我凑到抱着帽子开始小小声哽咽的小白熊身边,抬手揉揉那颗毛茸茸脑袋,方才满足的往折梯奔过去。
“诈骗犯,你和船长都要回来啊——”小白熊贝波开始呜呜哭泣,语气也跟着含含糊糊。
抬手往后面挥了挥,我纵身翻过船梯,往紧挨着哈特号的那艘小艇坠落,脚下站稳后,先一步到达的红心船长啧一声,随即发动引擎。
待得小小快艇箭一般冲入无边无际洋面,我回过头,对着远去的哈特号,那些趴在船舷上的人影当中,最醒目的一道橙黄,露出微笑。
放心吧贝波,会把你家船长安全带回来的。
所以,你们都不要哭——
…………
蜷伏在波涛起伏当中的那抹钝钝橙黄逐渐远去,一点点由大变小,最后化作晦暗海天之间一个针尖大小的点。
离开哈特号之后,特拉法尔加.罗周身气息越发阴郁起来,将缪斯号那颗指针固定在快艇控制板上,又捣鼓一阵象是开启某种自动导航系统,随即他就扔下不管,抱着那把野太刀坐到船舱一角,不动也不言语。
这艘快艇很小,除了驾驶位顶多再容纳两名乘客的样子,所以,半露天的船舱挤入特拉法尔加.罗显得愈发狭隘。
收回快要没地舒展的腿,我默默盯着红心船长,同船这位半低着头,似是陷入奇怪的悲剧想象,被吹乱的额发掩去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抿紧的嘴角,却给人阴沉的感觉。
一时船上很安静,耳畔除了呼啸的海风,余下的就是引擎的嗡鸣。
过了不知多久,那尊雕塑般的身影方才动了动,拂开有些偏长的刘海,啧一声,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回去该让贝波帮忙剪剪头发了。”
说完放下手,特拉法尔加.罗抬起眼睛,目光对上我的,静静打量半晌,复又开口道,“妮可.罗宾当家的打算就这样去缪斯号?”
下巴微微抬了抬,他的眼神若有所指,“你那张脸很容易招来麻烦,好几个亿的赏金,就不怕缪斯号那里有谁顺便做点生意。”
慢吞吞理了理被风吹得岌岌可危的帽兜,我笑了笑,“按照特拉法尔加船长这么说…三大黑市之一的客人都有哪些?”
能够被这样反复告诫,也算是一件新鲜事,倒是提起我原本不算多的兴致,“贩卖各种不法商品的不外乎…”
我扳着手指一项项点数给对方听,“海贼,赏金猎人,游走灰色地带的掮客,甚至某些见不得光的机构。”
把能想出来的势力全部点过一遍,我微微眯起眼睛,“这当中究竟哪一派势力能让你这样忌惮?又或者…缪斯号的幕后主人?”
…………
透过兜帽软垂布檐,我看到红心船长眼底徒然升起的冷意————看起来似乎猜对了,嗯?果然是最后一个吗?
想了想,我摆了摆手,“我无意刺探你的过去,所以不必如此…”
沉默片刻,抬手揭开遮掉大半脸庞的帽兜,我对着忽然瞪大眼睛的红心船长,耸耸肩,“我可是有备而来,不用担心。”
特拉法尔加.罗挺直背脊,抓着野太刀的手五指收紧,整个人猛地戒备起来,几秒钟后又象是反应过来,敌意转瞬即逝,眼底滑过惊诧之色,“你——”
上下打量我许久,他挑高一边眉梢,“妮可.罗宾当家的这张脸,真看不出戴了面具,或者有什么人工痕迹。”
“效果不错对不对?”我喜滋滋的摸摸脸颊,然后比出一个胜利手势,“特拉法尔加船长现在该换个称呼,不要我煞费苦心最后毁在你的疏忽上。”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办法啊喂!
要知道,经过世界第一剑豪那记斩击,工具书内完整的咒文卡剩余个位数,损失之惨重简直要让人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找出能改变容貌的道具,可不要你一时失言,导致我一番辛苦付诸东流。
“哦~”他拉长尾音,眼底带出几丝饶有兴味,“那我该叫你什么?或者你现在扮演的是谁?”
“伊丽莎白还是玛格丽特?我忘记了,你随意。”摸着下巴回忆良久,最后我放弃回想这张脸主人的名讳,“选个你喜欢的,总之不要朝令夕改让我无所适从就好。”
红心船长的反应是额角青筋跳动,满脸无语的盯了我半天,他把脸微微撇到一边,眼睛望着海面,又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吕蓓卡。”
裹在海风里清润的音色,有浅浅的怀念。
间隔几秒钟,“吕蓓卡。”生怕我没听清楚似的又重复一遍,随后,他回过脸来,眉宇间依稀带着些…羞涩?也或许不是,总之就是表情有些为难。
好一会儿,眼神游移不定的红心船长,语气磕磕碰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