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旭,生日快乐。
在不断的烟花炸响的轰隆声中,很轻,却很清晰。
这句话,他以前也听过。
那是他最黑暗的一段岁月,自我放逐与厌弃。
他曾以为的幸福美满家庭,恩爱的父母,被他亲眼目睹的丑陋彻底击碎。
于是他开始放浪形骸,自我折磨。
他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他觉得这个世界肮脏的超越他的想象,仿佛只有那一片的雪是干净的。
而在那片雪中,她陪了他一夜。
然后在凌晨对他说,蔺旭,生日快乐。
当时她送他的是板蓝根冲剂。
顾秦,对他而言,也是救赎。
顾秦,从不过问他,从不欺骗他,从不为难他的人。
他说,她听着,他不说,她陪着。
漫天的烟花一点点的消失,他将她用力的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谢谢。”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你,让我让我神魂颠倒,又无力抓住
“顾秦,y。”
深夜的医院,安静的走廊时不时的能听见几声诡异的呻吟喘息与哀嚎。
缪飞白被绑在医院内,瘾的发作,身体的叫嚣,接连几天,他已经神志不清。
可是,再神志不清,他还是能认出那个脱下白口罩的女人。
金色的头发,碧玉般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病房内渗人的很。
姜玫来到缪飞白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我的小奴隶,有没有想主人的皮鞭啊”
长期以来的驯化使得缪飞白对姜玫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似的顺从,他眼神惊恐,脸颊凹陷,也早不复往日英俊,长期的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
“听说小奴隶背叛了主人,把主人给供出来了”姜玫阴冷的笑着,宛若地狱使者。
“你说,主人要怎么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小奴隶呢”
阴风阵阵,缪飞白抖的更厉害了,“主人,饶了我,饶了我”
“饶了你呵”姜玫轻声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放过我姐姐呢”
缪飞白拼命的挣扎起来,姜玫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想说没放过我姐姐,害死她的人是顾秦”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因为你,我姐姐会惹上顾秦这种可怕的敌人吗”
“你放心,你之后就是顾秦。”
“哦,对了,亲爱的小奴隶,我不会让你死的。”姜玫展颜一笑,手指动了动,她身后的两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上千,一个按住缪飞白,一个拿出已经注满药物的针筒。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缪飞白是后悔的。
他后悔当年太心软,没早一点将顾萝弄死,不然也不会有后来帮她出头的顾秦。
后悔太相信文森特,后悔太相信顾秦
后悔太相信姜玫
如果他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带着顾萝去打胎,不,他根本不会碰顾萝
当缪飞白醒来的时候,他能看见,能听见,却没办法叫,没办法说,只能歪嘴斜眼的看着医生来来往往,宣告着他的下半辈子只能这么度过。
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绝望。
郊区的一家私人医院内,顾秦牵着顾小哩的手慢慢走进去,而文森特早就等在里面了。
医院的高级病房内躺着一个女人,半边容貌被烧毁,另半边容颜秀丽,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输液管。
文森特在女人的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一滴清泪滚落,“顾萝,我帮你报仇了。”
这三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敢看她的照片,不敢做梦,不敢想她。
怕一想起她,一梦到她,就忍不住来找她。
怕缪飞白,姜玫知道她的下落。
她爱了缪飞白多久,他就爱了她多就。
在一个卑微的角落,不敢告诉她,只求她好。
曾经,她比缪飞白更有天赋,更得他看重,她本来可以飞的更高。
是缪飞白欺骗了她,让她退居幕后。
也是他的懦弱,不敢往前走一步,让她一次次被伤害。
余生,不管她醒或者不醒,他都会守着她,寸步不离。
“妈妈。”顾秦牵着顾小哩上前,让小哩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终究她答应了姐姐的事情,照顾小哩和原谅缪飞白,她只做到了前半部分。
进医院的是三个人,出医院的两个人。
顾小哩牵着顾秦的手,“妈妈,我的亲妈妈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顾秦淡淡的说着,医生说恐怕一辈子不会醒了。
“顾秦,y。”
这是烟花满天时,蔺旭在她耳边说的话。
顾秦手捧着保温杯,坐在摄像机前,耳边就一直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