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狸当下便说出了答案:“唉,道长所言未免太过武断。我修炼一千四百余年,从不曾杀伤人命,如今之因为族中动乱,这才隐居于人间,此番也原是为报恩而来。难道道长仍不见谅?非要将我斩尽杀绝方肯罢休?”
说着便向李大憨投去了一眼深怀不舍的眷恋。她知道妖怪身份一旦败露,以后便再不能与这位兄长相见。十多年来诸多趣事,少时兄妹三人嬉笑游玩之乐,只怕以后永也不会得到了。
李大憨和边长空二人见她直承其事,无不如身中巨椎一般。尽是张大了嘴巴万分不信。李大憨更是直接大叫道:“妹妹!可不要胡说!你哪里是妖怪?别跟这妖道混帐说假话!”
李小狸摇了摇头道:“大哥,这道长说的是实话,我并不是你的亲生妹子,我真的妖精……我……哥,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李大憨听她如此这般的说,登时便傻了,神色木然的看着自己妹子,口中喃喃的说道:“不会、不会、不会的。我妹妹不会是妖怪,是我娘生下来的,妹妹你跟他说你不是妖怪……你说说啊!说啊!”说到后来这李大憨言语激动异常直欲发狂,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妹妹竟是妖怪,他如何能够接受如此的事实?
李小狸恻然看着他,眼中颇有怜惜之意,脸上满是不忍的说道:“哥——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真是妖怪,我是狐狸变的,我乃青丘九尾玄狐一族,只因为族中遭难,为了避祸才逃到了这里,当年在受伤在山中,幸而得大哥相救。”
边长空是最先从震惊中惊醒过的,这种报恩的桥段他听得太多了,亲眼见过的也不少,他老家便有一只来头颇大的孔雀,天天赖在一只僵尸的屁股后面呢。但是听这道士的言语,以及最近对于这洪荒世界的了解,他自然也明白这大宋国境内修道之人与妖怪向来是势不两立的。
但是听了这李小狸的话,边长空却又不得不保她,原因无它,这丫头可是来自青丘啊,那青丘乃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之一。此时他正愁找不到去青丘之路呢,想不到这青丘的王族九尾玄狐一族竟然跟他是邻居。因此边长空连忙在那道士的后方向着李小狸挤眉弄眼的叫道:“小狸!不要胡说!你自由生长在这天湖村中,乃是婶子十八年前生下的,又怎会是妖怪?我从小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你……你可不要吓唬你哥哥!我想定然是你在山中沾染了妖气,或者是被妖魂冲了身体,因此才被道长怀疑的,回头长空大哥拼上全部法力,画一道驱妖的神符给你佩戴,定然会将你治好的。”
李小狸幽幽低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长空哥哥,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躲过了,我并没有骗你们,真的小狸早在是十六年前就被恶怪害死了,我是照着她的身子变化来的。”说罢秀眉紧蹙状甚凄然。
其楚楚可怜之态摧人肝肠,青丘的九尾玄狐一族与别的妖怪不同,这一族的历史悠久比之人类的诞生还早,它们为天地灵气所钟,其天生便有灵智,自然是心灵机敏感情丰富。
历来民间多有狐精的传说,虽然这些传说毁誉参半。但那些作恶多是普通的狐族修炼而来,对于这些这为天地灵气所钟爱的九天玄狐一族来说,它们的修行之路上是很少会对人族造下杀孽的,毕竟它们天生灵智,其实是与人族无异。
当然那些靠着吃人修炼的多数都是轩辕坟一脉进化而来,而青丘一族中不乏与人类男子结交被真心感动而委身下嫁之事。李小狸虽然修炼一千四百余年,年纪算是极大了。然心思细腻柔肠千结,十余年来与此李大憨朝暮相处,不禁已将他视成真正的亲人了。眼下却是要就此永诀,往后直到老死恐怕再无相见之期,思之种种往事怎么会不断肠?所以一番话说来也甚是伤感,眼中珠泪滚动。
这一下却是急的边长空直跺脚,这丫头到底抽什么疯,刚刚自己的那一番话已经是拼了命去保它了,她若是顺着边长空的意思往下说,只要将眼前的这个臭屁的洪老道骗走就可以了,至于她究竟是人是妖,对于边长空来说自然是不在乎的。毕竟追溯根源,在未成踏入轮回之前,他边长空也是一个妖怪。虽然金柳乃是先天生灵,但那也是妖族啊。
那边的李大憨手足不能动,只瞪着一双大眼如欲裂开。两行泪水顺着面庞潸然淌下。他口中高声吼道:“胡说!你胡说!妹妹你告诉哥哥,你在说假话,告诉哥哥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李小狸凄然摇头,垂下面来抽泣,她的肩头不住颤动。
那边的道人看得此景,老大不耐烦的喝道:“妖怪!别再施展妖术迷惑他人,他二人可也救不得你,你受死吧!”说着右手一甩手中的木剑,那木剑疾如流星一般越过门墙,直奔着向李小狸电闪般袭去。李小狸全不防御,只是掩着面哀哀痛哭,这只狐狸倒也是情真意重,临离别之际心中伤痛无已,早已失声痛哭跪倒在地,浑不觉得那剑正向自己袭来。
桃木剑带着厉风直接穿透了李小狸的肩膀,刹那间鲜红的血飞溅出来,犹如一朵血红的玫瑰一般。那道人嘿嘿冷笑者,一点也不心软,他手指捏诀指挥着木剑上下飞舞,又在李小狸的臂上腿上腰间穿出了几个血洞。只是片刻之间,在边长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李小狸的衣衫便已经是碎裂,雪白晶莹的肌肤上血染如浸。九尾玄狐的血也是鲜红的,原来跟人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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