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如果单是巫蛊之术的把戏,她倒是会做。但像曼陀伽罗这样稀有的毒花,她一个深宫里的妇人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会得到。
文贵太妃,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么多有关太后的秘密,又是如何逃出冷宫,是误打误撞的替景容解了危机,还是算计好一切,特意为之?
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心被麻绳禁锢,兜了一圈又一圈,却找不到绳头。
景容凝神思索,半晌道:“不管如何,真正的致命毒药是皇上床头的那盆曼陀伽罗。顺着这盆花,只要查出是谁放在皇上的寝宫里,那个人便是凶手!”
慕雪芙颔,起先她只认为是太后毒害皇上,可是自文贵太妃出现,她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她渐渐觉得或许是有人特意制造假象,给他们看一些引导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到太后身上的假象。
越是刻意,就越是觉得值得怀疑。看来这件事要从零开始,重新理清,以便于查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正在慕雪芙和景容疑惑重重的时候,皇宫那面,有人走到景宇的床边,拨弄了下看似绽放美好的花瓣。他没有现花枝的异常,也想不到赵奕现花毒的关窍。
他在床边说了很多话,不过面对着沉睡的景宇来说,倒像是自言自语。
临走时,他将被子掩好,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景宇,最后道:“马上荣王就会回来,到时太后的阴谋一定会土崩瓦解,微臣一定会替皇上报仇,皇上您就安心上路吧。您的妻儿,微臣会照顾的很好。哈哈哈哈······”
他自得不已,扬长而去,而因为一时的大意,他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太后没有想到荣王会如此悄无声息,如此迅的回京。她前几日刚得到消息荣王大军才从西北出班师回朝,本以为怎么说也得半个月,可现在荣王已经坐在她的面前。
“荣王的消息好灵通,远在西北就听到了风声。”太后饮着茶,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仿佛这样可以压制住内心的惊慌。许是因为景寒永远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让她胆寒。也许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名声,让她惧怕。每次面对景容,她总会无法直视,甚至战战兢兢。
景寒直视着她,对她问的问题耳充不闻,而是反问道:“皇上昏迷不醒,太后怎么没有书信给本王告之?”
景寒面如玄铁,双目阴沉,连声音都宛如千年冰川上的积雪,听着都不寒而栗。太后差点将茶打翻,慌乱的放在桌子上。
她稳了稳心神,想起景万祥告诫她面对荣王时应该说的话,“当时荣王正在与北原打仗,哀家唯恐给你去信为你添堵,让你分心,所以想着等你班师回朝再告诉你。”
景寒微微一哂,一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双眸死死的钉在太后的脸上。他的语气轻飘,犹如一根漂浮在空中的羽毛,“是吗?”
虽然语气轻飘,但注进太后的耳朵里,就像是千斤重一般。她紧了紧嗓子,勉励一笑,道:“是啊,不过哀家没想到荣王的耳目通灵,这么快人就已经到皇城了。”她一顿,寸长的护甲狠狠的陷在软绒红色石榴花桌布上,眼中闪过凌光,“不知是谁将消息传递给了王爷?哀家要是知道,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她心里恨得很,恨不得将传信的人吃了,虽是笑着说,但牙齿却溢出层层寒意。
她扶了扶头上的双凤争辉金步摇,装模作样笑道:“如今好了,荣王回来哀家也算有了主心骨。皇上昏迷不醒,哀家早就没了主意,又不敢声张,只好瞒着说皇上身体抱恙,这才苦苦支撑了二十多天。”
景寒心中嗤笑,面不改色,冷冷道:“有劳太后了。本来这后宫就不可干政,太后违背祖训苦撑多日,着实是难为。不过,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相信祖先不会怪罪太后的。”
景寒搬出“后宫不可干政”的组训,呕得太后心里直吐血。
她的呼吸绵长而急促,道:“哀家也是为了皇上好,为了大秦好。”
“本王当然知道太后是为了皇上好为了大秦好,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事。”景寒勾了勾嘴角,邪邪一笑。他极少笑,但这笑却让人觉得寒冷从心里释然到四肢百骸之中,涌着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太后手覆在胸口,垂下头遮挡住自己内心的心虚。她拿着手帕,擦拭着硬挤出来的眼泪,装作悲悯之色,抽抽噎噎道:“皇上真是可怜,刚失了生母不久,如今又摊上这样的事。哀家原本以为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恩恩爱爱,谁曾想皇后竟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为了她慕家,连皇上都要毒害,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
擦了擦泪,她凝望着景寒,郑重道:“哀家虽是太后,但凤印在她那里,她又是皇上亲封的皇后。哀家只能将她囚禁,不能动她。这次荣王归来,一定要严惩了皇后。还有慕家,慕昭霖虽然隐退,但他向来野心勃勃,怎会轻易放权。哀家寻思,这次的事恐怕就是慕昭霖在背后策划,然后皇后实行,目的就是为了杀了皇上,立大皇子为皇,然后他们慕家就可以执掌朝廷了。”
景寒握拳抵在下巴处,垂下眼睫,在下眼睑沉下弧形的鸦色。他沉默思忖片刻,又撩开眼皮看了看太后。
他的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红玉扳指,扳指如珊瑚一般红艳,仿佛是他在战场上杀的人的鲜血染成的,没有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