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整个场突然静了静,原本不显的乐声此时忽然显得突出起来。
一个巴掌轻拍,她们立即停了奏乐。
一个略显轻缓的声音响起,“劳各位前来,平不胜感激。”
紧跟着就是一阵咳,青儿听了都感觉那人似乎肺都要咳出来了,尤其是满堂寂静的情况下。
缓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因平的身体之故,各位还请自便,无须拘束。”
这才有人跟着应和,“自然,王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此次王爷返国在即,不如选上一支曲子以庆之?”有人提议道。
“确实,也让京里来的这几位大人感受一下我们塞外的风情啊,哈哈。”有外族人朗声笑道。
“要说塞外风情,我记得这红鸢乐坊可是我大梁国起源。”一位明显是梁国人士的男子捻须道。
“那又如何,我只认凉城的红鸢乐坊。”
场内开始争论起来,一群外族人和一群梁国人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青儿偷偷瞧了眼立于场中的那个身影,他穿着一身梁国的衣袍,黑色的衣襟如同墨染就一般。
他的身影很轻瘦,立在那里,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曾在父亲书房中看到的那幅墨竹图。
他应该就是那个平王了吧,因为是背对着,青儿并没有看到对方的正面。
但是她却从他的背影里看不出半分孱弱病态,反倒有一股闲适感。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咳了几声,满场的热闹又慢慢的消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从这位久病不愈的王爷身上感受到了些许压迫感。
“平很少赏乐,实不知有何佳奏。”他微微抬了抬手,宽大的袖子展露出繁复的暗金花纹。
青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总觉得那平王衣袖上的暗金花纹似曾相识,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出处。
“这有何难,她们乐坊历来都备有乐单,还不快呈上来?”有宾客直接喧宾夺主。
有侍从呈上乐单,平王也没有拒绝,他回到主位上开始翻看,从青儿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
他快速的扫了几眼,点了其中一支曲《战戈》,“就这个吧。”
侍从快速的接了乐单下去,青儿和乐坊的众姐妹又开始奏乐。
战戈这个乐曲青儿知道,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一首新曲,她也练过几次,它的旋律急促恢弘,奏时听者如同身处沙场。
然而谱这首曲的人却从来没人知道,青儿十分好奇,能做出这样曲子的人该是怎样的。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的拨动琴弦,应和着其他乐器,双手快如飞花。
一曲终了,场中的所有人缓过神来,从京城来的那几个大臣竟然已经两股颤颤,满头大汗。
一个外族人当先嗤笑一声,“尔等自诩大梁高才,也不过如此。”
“你!”
“哼!”
那几位大梁的大臣无法应辩,干脆把头转过去,不再理会那些外族人。
青儿看了眼那位平王,他此时坐在主位上,倒是能看到他侧面,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带着半边青铜面具。
那面具如同鬼面,遮盖了他的额头与半张脸,只露出下面一张苍白无色的唇。
看那些宾客的反应显然早就习惯了。
“我有一建议,不知王爷愿不愿意采纳?”一位梁国的大臣起身道。
“大人但讲无妨。”平王抬手道。
“既然今日有这些乐女在,我们就只谈声乐,不谈其他。”那人顿了顿,面向那些外族人的方向。
“我大梁国目前有个新的玩法,不知各位敢不敢一起试试?”
“笑话,还没有我耶律达怕的时候,你且说来,爷爷我怕一下就叫你爷爷。”一个外族人当先杠上。
他满口“爷爷”,倒是把场内的气氛调动起来,那些外族人率先哈哈大笑。
而那些大梁人则被讥讽的面红耳赤,他们还真没遇到过这么粗俗的蛮人。
那个提出新玩法的大臣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仍旧面色淡定的接着道,“玩法也不难,我们双方可以各选一个乐女,各选一种乐器,再各选一支这乐单上没有的曲子,让她们一起奏。”
“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以一根筷子做投名签,觉得谁奏的好,就投到谁那边,以多者为胜,每个人只能投一人。”
“这奏乐还有娴熟不娴熟,你若是选了一个对那乐器特别熟的人,岂不是很占便宜?”
那外族人也不傻,直接反驳道。
“是啊,这乐曲还分好听不好听,而且你觉得好听的爷爷可不一定觉得好听。”
“这,乐曲的主题范围可以让王爷来定。”那梁国人看向平王。
他沉吟了下方道,“那平就以月为题吧。”
“不过,平方才听二位所忧,心中也有一法,愿说与众位听来。”
众人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继续道,“二位所忧者不过公之一字尔。”
“平以为,二位可将所选之人作为对方之筹码。”
他的话才落,那位外族人先拊掌应了,“这办法好。”
“王爷的意思是,我们所选之人都是为对方而选,所选曲目乐器也是对方最终获胜的筹码?”
“然。”他点头吐出一个字。
一群梁国大臣交头接耳一阵,方道,“那就按王爷说的办。”
然而那个外族人又提议了,“王爷不如和我们一起玩一把?”
他一起哄,场内其他外族人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