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风认真的望着他:“杀你是圣人,却不是我。”
这句话有些难懂,有些被绕晕了的罗候忽然想到什么,充血的眼瞬间死死的瞪大,就象看一个怪物,不敢相信一样大叫一声:“你这个疯子,别人想了一辈子的成圣机会你居然放弃,反而给了它?”
他剧烈抖动的手指的方向正是悬在空中那只葫芦,与以前不同,白光上的那个人形没有象以前斩杀敌人之后自动归于葫芦,而是静静伫立光端,一双眼清澈如水,定定的望着李清风,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李清风恭恭敬敬的打了个躬,“恭喜大哥,贺喜大哥,斩魔成就圣位,且请回葫芦忍耐几天。过几日咱们兄弟再重逢把酒言欢。”那道白光好象不知所措,直到李清风说完,一道白光围着李清风转了几圈,恋恋不舍往葫芦中一投而入。
傻着眼看着这一切,罗候终于彻底的疯了,戟指点着李清风,开了一道血缝的脸扭曲到完全没有人形:“你真的疯了,圣位都可以不要,你是怪物,你是傻瓜!”
李清风低低笑了几声,罗候怎么会知道,就在他催动斩仙飞刀斩了罗候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了一个虽不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声音:“要成圣么?要成圣么?”
要成圣么……李清风忽然笑了,历史何其相似,当初在手握盘古精血的时候,这个声音就这样来叨磨过几回,没想到这次又来!
为什么要成圣?李清风忽然想,成圣又有什么好处呢?会让阿迦阿离巫行月那些因为自已而死的人活转来么?如果能我就成圣,然后他就发现,那个声音瞬间消失了……然后李清风就笑了,看来是不能啊……那成圣还有什么意思呢?
罗候看鬼一样看了他半天,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知道么,你是杀我不死的,总有一天我还会借劫再生的。”对于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任何人听起来都会觉得着实荒诞不羁,可是李清风却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本来就是秉持人心魔念所生,有这一天也很正常。”
罗候呵呵一笑:“这一次我败了你,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会给你机会。”说完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随即,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了,他的身估体碎化成了一把雾,随风而去。
看着风吹尽的地方,李清风眼前一黑,笔直的栽了下来,然后很没出息的昏了过去。
通天将他托了下来,见他脸色苍白,心里百味纷呈,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个怪胎,行事出人意料。”
意外的发现陆压没有吱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喂,你怎么啦。”
陆压此时就象一个虚淡的影子,随时来一阵风都可以将他吹走。可是他的眼睛穿过了厚厚云层,穿过了重重星空,专注的盯向虚空中的某一处,一直看到混沌中某一个地方。
正在紫宵宫打坐的鸿钧脸上忽然一阵波动,眸光变幻离合,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底恼怒之色一闪既逝,似乎已经无法忍耐,忽然站了起来,伸出长长的手指,就往虚空中划了过去!
陆压忽然笑了起来,他的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可是偏偏目下无尘地一笑,虚弱中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放肆桀骜。
鸿钧伸出的手倏然停在了半空,然后看了手中紧握的尚没有练化的血珠,脸色再度变得古井不波。
大难在一瞬间消弥,看了一眼倒在通天怀中的李清风,陆压低低咳了几声,尽管脸上笑容增了几分,可是身影越发淡得象浸了太多清水的墨。
李清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的身边只有通天一人,并不见陆压。
心忽然抽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就象是形成了一种习惯,至少在目前为止,出现在李清风身边的所有人的中,大能者从倪君明到祖龙到太一再到玄元,稍次者比如天都居士、石长生等人,无一不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或是传功授宝或是现身济困,可是没有一个人象陆压一样。
他不象那些人一样对自已百般扶持,在面对自已身置险境时也不曾出手相助一分一毫,表现的近乎于残酷,可既便如此,当倔看到挂在葫芦上那个小铃铛上残存的微微流光的时候,他的难过之意如同洪水滔滔不能自抑。
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像那个人一样,给他这样大的慰藉了。
李清风的心里忽然涌起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像是模模糊糊地抓到了什么,同时又不由得茫然无踪。
这次劫过重生,风生水起的不止是他的法力神通,更大的收获是他已经懂得了陆压的意思。
后边的路想都不用想,必是步步荆棘,刀刀血痕。唯有自立者方能自强,只有自强者方能笑到最后。
悟透了这一点之后,李清风站起身来,方才初醒时惊惶与不安都已成了过往,通天怔怔的看着他,那一瞬间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展现出来的气势已经远远超出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无畏无惧,浩渺高远,不是那种凌驾天地之上的犀利,淡然就象一滴水一缕空气。
看着远去的李清风,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是一种天上地下无处不可来去,没有任何规则可以约束,任何人见到他都必须匍匐或是仰望。
通天忽然想,这样的人,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鸿钧?想起那个步步为营的百般算计的人将在这个少年步伐之下即将灰飞烟灭,通天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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