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妍低声道:“不是男的,是小孩。”??闫思弦点点头,心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安妍继续解释道:“一开始我只是心疼狗狗。养了四年呢,从我们结婚就开始养着它,当儿子一样呢,有感情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一脚就让人给踢死了,换谁不心疼啊。
其实隔壁的也赔钱了,也道歉了,可是,一条命没了,不是给点钱说句对不起就能挽救的事儿,对吧?
我承认那时候钻牛角尖,在微博上抱怨这件事,就是个发泄,想找点心理平衡。
看着有人站在我这边骂他们,我就高兴。
可我真没想过会是那样的后果。
我从没想过他们的信息,只是发了一张店里的照片。
你要是看过新闻,就应该见过那照片吧?”
闫思弦摇摇头,“有些媒体还是有点底线的,不想进一步引发网络暴力,所以发照片这种事很谨慎。”
闫思弦没看过,安妍便描述道:“我拍的是躺在店门口死去的狗狗,把自己家店门头给拍进去了,可能有附近的人看到那照片,就把我们两家人肉出来了。”
闫思弦点点头,对万能网友的调查表示理解。
“哦,对了,我们两家说是邻居,其实并不是住的地方挨着,而是我们开的店正好挨着。
我一开始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直到那两口子来找我,他们很生气,说我背后使绊子……反正那天是真的呛火了,话也没说开,我以为他们是赔了钱心里不舒坦,没事找事,他们以为我因为狗狗的事而从各方面打压报复他们。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好多网友点他们店里的外卖,点完故意申请退款,还有点外卖只为了在备注里骂他们的。
还有些网友,通过外卖软件知道了他们的电话,在爱狗的qq群里扩散,每天都有几千人给他们发威胁短信,打威胁电话。
还有人也不知怎么查到他们孩子读书的学校、班级,要挟说要弄死他们家小孩,让孩子也尝尝被虐待致死的滋味。
他们已经不敢让孩子去上学了,因为真的有人在孩子放学路上堵住孩子威胁。孩子吓得都有点木讷了。
他们是真没办法了,才带着怒气来找我理论的,可我那时候不知道啊,我看着他们生气,心里还高兴呢,觉得总算出了这口气。
直到后来那女的割腕自杀,我害怕了,真怕了。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我不知道那些网友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发出去的那条夸大我们委屈的信息删了,再发一条信息澄清事实,呼吁大家别再搞网络暴力了。
可是那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没人在乎真相。
后来他们的店连着好多天都没开张,我试着给他们打电话,都是关机的。可能是被骚扰怕了,换号了吧。
出了自杀的事,就有媒体站出来报道。
我也不知道对他们的网络暴力停了没有,那些爱狗人士应该也害怕被追究责任,想来是收敛了些吧。
可是,却又有些人打着正义的旗号,开始威胁我和我老公。”
“你和你老公?”闫思弦问道。
“是啊,跟对付他们的法子一模一样,每天收到无数条威胁短信、电话。
说我们是逼死人的凶手,我们就是利用网络暴力报复隔壁两口子,我们如何险恶用心,不得好死,应该立马人间蒸发。”
安妍深吸了一口气,“太可怕了,早知道这件事会毁了我们两家的生活,打死我也不在网上抱怨了,狗狗白死了,我认了,真的,可是……”
闫思弦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与新闻的片面报道不同,他现在知道不仅踢死狗狗的夫妇遭受了网络暴力,痛失爱犬的人也受到了网民同样的对待。
总之,网民总是有理的,对他们而言,随口的一句伤害根本不叫伤害,他们扯着替天行道的大旗,头顶法不责众的免死金牌,所向披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今天还在责难施害者,明天便倒戈,手中还沾着血的正义之剑不由分说刺向受害者。
网络暴力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当它的当事人出现在闫思弦眼前,闫思弦还是不免唏嘘。
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很缺钱吗?”
“我真缺钱,特别缺,”安妍叹了口气,“那段时间我们店也开不下去了,只能低价转让,甚至,我们还想过干脆把房子卖了,换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吧。真的像过街老鼠一样。
对了,我们还试着联系过媒体,希望他们能再帮忙呼呼一下,别再让网友骚扰我们了,可是媒体不愿意拿过气新闻炒冷饭,反正没人帮我们。
那段时间真的是焦头烂额,我觉得,我跟我老公精神都有点恍惚了。
所以,我老公就出车祸了,花了好多钱,才把人救回来。
已经做了三次大手术,还只是勉强维持生命而已。
大脑受了伤,后续的治疗、营养费用就是个无底洞。
我来的时候,他又要第四次手术了,大夫说要么手术要么等死,我总不能真让他等死吧。
要是没钱,我死这儿就死这儿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可万一赢了比赛,拿了钱,他还有点希望。
正好我老公是野战部队的退伍军人,他以前教过我一些生存技巧,没出事的时候还老带我打真人cs,我……我知道那点所谓的经验,在这里算什么啊,糊弄小孩差不多,可我没办法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