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站这儿,不往前了,你放心。
你抓紧了,站稳,听我说。
我刚从医院赶回来,你女朋友已经脱离危险了,她很担心你。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样了……”
吴端扯着谎,可惜他观察不到吴亦彦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不为所动的背影。
好在,吴亦彦说话了,他问道:“她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就是问你爱不爱她。”
“没别的?”
这问题虽然简单,吴端却已从中听出了窃喜的意思,这一丝窃喜所包含的更深层的意思是:
太好了,我让那个蠢女人自杀的事儿她没告诉警察,她离不开我,怎么会说我坏话呢?
一个人开始沾沾自喜时,离失败就不远了。
“没别的了。”吴端稳住了语气,继续道:“她那么在乎你,又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忍心让她现在就失去你?
无论多难的坎儿,你们俩这么相爱,难道就不能一起度过?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吴端“苦口婆心”地装作只是在劝说一个为情所困的小青年。
不出他所料,吴亦彦是个见好就收的。
他抬起一只手,伸向了吴端声音所在的方向。
吴端立即快步上前,抓住了他那只手,并大声招呼道:“快来!拉一把!”
闫思弦和十几步开外的民警一同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了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
哐啷啷——
吴亦彦翻身借力,竟将身后的一整块栏杆连带有机玻璃围栏给扯掉了。
啪——
那玻璃掉在商场门口的平地上,摔得稀碎,竟有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
“啊——”
吴亦彦变了调的惨叫被淹没在围观群众的惊叹声中。
吴端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一条胳膊。但他显然低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更低估了地面的滑度。
世纪广场的清雪防滑工作自然是一流的,他们绝不允许出现一例顾客摔倒、摔伤事件,赔钱是次要的,负面新闻对品牌的伤害是无法拿金钱估量的。
因此,露台上的积雪打扫得干干净净,本不该打滑。
唯有吴端脚底一处,不知怎的,一踩上就有种踩到了香蕉皮之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出溜。
“握草——”
吴端凭借腰腹和大腿的力量,强行稳住身形,可只是短暂地稳住了一瞬,被围栏外沿的吴亦彦一坠,整个人再次向外栽去。
眼看两个人都要掉下去了。
周围民警们的弦已经绷了一个多小时,眼看救人有望,便松了弦,冲上前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两分,闫思弦则密切注意着吴端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怠慢。
间不容发的瞬间,他像一颗子弹,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窜到跟前的。
吴端的呼救尚未出口,便觉得腰间被人用力向后揽了一下,且那人还有意避开了他刚刚愈合的创口。
下一个瞬间,民警们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拽住了面如死灰的吴亦彦。
吴端总算放心地撒了手,被那惯性带着向后倒去。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他知道自己倒在了闫思弦身上。
吴端听到楼下围观群众的叫好和鼓掌,脑海空白了片刻,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小闫的衣服肯定又蹭脏了,他不会让我赔吧?
第二个念头是:这货的胸肌腹肌练得真不赖哈。
头顶突然有声音响起。
“你怎么样?”闫思弦紧张地问道。
“没事。吴端轻轻拍了拍自己侧腹部伤口的位置,表示没有撕裂感。
为了让闫思弦放心,他还笑了一下。
看他的确没事,闫思弦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吴队,我这纯天然人肉垫儿怎么样?评价一下呗。”
吴端不吭声,手脚并用地往起爬,发现一只脚一直在打滑,最后还是在闫思弦的搀扶下起来的。
他抬起那只打滑的脚,看了看鞋底,又去看没了护栏的露台边沿。闫思弦伸出手抓着他一条手臂。
“怎么有油?”吴端道,“地上有一层不薄的油。”
闫思弦“嗯”了一声,待吴端后撤到了他觉得安全的地方,他又独自上前,观察起了围栏断裂处。
“围栏也被人动过手脚,”闫思弦道:“连接两截围栏的铁箍松了。”
两人同时看向此刻依然惊魂未定的吴亦彦。
吴端:难道有人故意害他?可这家伙明明是自杀……
闫思弦:你相信他会自杀?
两人简单地眼神交流了一下,吴端对救起吴亦彦的民警队长道:“你们的车停哪儿了?”
“就楼下。”民警队长道。
“太好了,帮忙把人押回市局吧,这家伙跟我们正在调查的一桩命案有关。”
“没问题。”
听到吴端的话,吴亦彦算是拉回了一魂一魄,问道:“不是……警官……你啥意思?”
“到局里再说吧。”吴端道。
吴亦彦挣扎着,试图脱离民警们的钳制,一名民警干脆给他戴上了手铐。
“喂,老实点。”
“那个……不是啊……我女朋友还在医院等我,我得去见她啊……”吴亦彦扑向了吴端,他知道吴端就是刚才与他谈话的刑警,“你知道的啊,万一她见不着我,再来一次想不开……”
“我知道。”吴端向后躲了一步。
闫思弦闪到了吴端身前,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