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不算顺利,家人显然没法接受王博昌在除夕当天离开,王博昌一番苦口婆心,最后甚至搬出了“女朋友家有事”这样的借口。
好在,和所有被催婚的男青年一样,这样的借口总是比较容易得到谅解,被他糊弄过关。
吴端在旁边听着,有点想笑,觉得这通电话比刚才的突审还要命。正所谓无论抓人的还是被抓的,都有一颗沧桑的被催婚的心。
挂了电话,王博昌不好意思地冲吴端笑笑,吴端会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尽在不言中。
两人先将王博昌送到桐城公安局,考虑到此刻的情况并不符合押送规范,就没有急着带他回墨城,而是将他先暂时“寄存”在了桐城,待春运高峰期过去,能买到车票了,或者公路线不那么堵了,再派人来接他。
安置好了人,两人被桐城公安局的值班刑警送上车,吴端还在惦记案件。
“哎,你说,凶手也太奇怪了,逼人穿女装、自杀,还有硬掰性(手动分隔)向什么的……他到底要干嘛?”
“根据以往的生活经验,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闫思弦道。
“你说。”
“godalloheuseof……”
“等等!”吴端打断道:“你故意的吧?”
“是圣经里的一段,我想想该怎么翻译,”闫思弦道:“神任凭他们放纵可羞耻的情欲。他们的女人角色颠倒,男人也是如此,弃了女人的用处,欲火攻心,彼此贪恋,男人与男人行可耻的事,就在自己身上受这妄为当得的报应。”
吴端思索片刻,“你的意识是……圣经反对同(手动分隔)性之间……”
“向来如此,圣经只允许一男一女的婚姻关系,除此之外,都不是上帝允许的。”
“可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别急,还有一段呢,翻译过来大致意思是:我们的身体是神的殿宇,神的灵就住在我们的身体里头,若有人毁坏神的殿,神必要毁坏那人,因为神的殿是圣的,这殿就是我们。”
“啊?”吴端懵了。
闫思弦便解释道:“圣经新约旧约中都没有明确指出对自杀者的态度,但目前在教徒中有一种流行的解释,自杀就是毁坏神的创造,要下地狱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根据圣经搞了这些玄乎的把戏?所以……凶手是个基督徒?”
“信教的人嘛,为死后的福祉修行,大家都想进天堂。
你看凶手的行为,是不是特别像一种恶毒的诅咒:我不仅要你的命,还要在你死后让你下地狱。
除此以外,我暂时想不到其它的解释。”
吴端想了想道:“也好验证,回去审吴亦彦,这回他总该撂了,好好问问他对方还要求过什么事儿,如果结果都是下地狱,那你的推测就是对的。”
看着吴端摩拳擦掌的样子,闫思弦忙道:“不是吧?你要大半夜赶回去审吴亦彦啊?”
“我算过时间,咱们落地大概晚上10点都,哪儿就半夜了。”
“今儿除夕,你忘了?”
吴端一拍自己的脑门,“还真是……哎呀,哎呀呀……你要赶回家过年吧?”
吴端又开始算时间。
“你呢?”闫思弦反问。
“我就算了,回墨城,再往家走,肯定赶不上零点之前了。我跟我妈说过了,今年可能回不去,他们……习惯了。
那什么……你回家吧,我去审吴亦彦,争取明儿一早一来上班的时候就……”
闫思弦皱了下眉,打断了吴端道:“我跟家里说了不回。”
“啊?你能赶上啊,要不你……”
闫思弦再次打断他:“赶不上,这个年咱俩得一块凑合了。”
见吴端不吱声,他又问道:“反正回墨城时间很赶……我无所谓,要是你愿意,咱们在桐城过年也行……”
“回去吧——如果方便得话。”吴端道。
“方便啊。”闫思弦耸耸肩,“那就直奔机场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给吴端,你帮我给张经理拨个电话。
吴端从通讯记录里找到最近联系过的张经理,拨通了电话,手机连上了车载蓝牙,闫思弦简单跟对方交代几句,报了个时间,让对方去机场等着拿车。
对方一听闫少爷要走,堆叠出热情,试探拍着马屁,什么闫少爷年三十儿还在外头奔波,实在辛苦,还表示准备了桐城特产,一并送到机场。
对待下属,尤其是初次见面的下属,闫思弦一如既往地坚冰一块,好像人家欠了他许多钱。
待他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立即破冰,吴端噗嗤一声乐了。
闫思弦挑挑眉,“干嘛?”
“装模作样。”吴端评价道。
“呦,这回不是貌似忠良了?”闫思弦明白他所指,解释道:“工作而已,他把分内的事做好,我不会亏待他,事情做不好,自然会有人考评他的kpi,巴结我没用。
我也不想给下属留一个好巴结的印象,他们一个学一个,会有后患,干脆就让他们都怕我吧。”
“啧。”吴端的眼珠转了转,“我有点好奇,你对下属讲话的时候比较可怕,还是审犯人的时候比较可怕。”
闫思弦故意皱起眉,危险地眯了下眼睛,“你觉得呢?”
“我觉得……”吴端认真想了想,“好像被人用哈喇子弄湿衣服的时候比较可怕。”
这回轮到闫思弦乐了,“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