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人,你出来!”
“好你个招摇撞骗、谋人家财的假道士,我家已经报官了!”
“臭道士,你识相的赶紧把我家的金银细软交出来!否则,我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客栈外吵吵嚷嚷涌进一大波家丁打手,问掌柜要房册不果,几个体格彪悍的打手就冲上二楼,一间一间推门。
杨氏未婚夫郎刘三郎一家暂住在楼头的地字号房,一推就一个准。
谢家二房外管事谢富贵一跃而上,破锣般的嗓子嚷得上下皆知:“就是这家子贼鼠!伙同那恶道人,偷天换日谋了我家的财帛!抓起来打!”
刘三郎本是圣京城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发妻早逝,独自养着两个小子。按说杨氏这样在侯府小姐身边做乳母的妈妈,哪怕是寡|妇,也是看不上他的。
——背靠着侯府千金,尤其是这小千金未来儿子妥妥当当有个侯爵在身,她的乳母要嫁个家境殷实的小地主也不妨碍。
偏偏杨氏与刘三郎就看对了眼,二人悄无声息就议了婚。
杨氏是自由身,又死了丈夫,初嫁从父,再嫁由己,她的婚事谁也插不了嘴。
前世谢希微还闹了一场,事实证明,刘三郎对杨氏那真是没得说。所以,这回谢希微不闹了。
这刘三郎不爱说话,看上去有点憨,一身筋骨硬邦邦的,颇有两把力气。
谢富贵带着家丁要捉他和两个儿子打,刘三郎也不吭声出气,跨前一步当头就是一拳,正中谢富贵那张獐头鼠目的丑脸当中,顿时砸了个鼻梁歪斜、满脸开花。
所有人都惊呆了!
刘三郎的大儿子刘英紧随其后,操起长板凳就往人群里砸。
小儿子刘雄只有十一岁,个儿还没长,像个小豆芽,端起地上烧炭的火盆窜进人群,专找长得高高壮壮的打手,一人手里抹上一火钳子。
哎哟、我去、烫!……的惊呼此起彼伏,手脚麻利的刘雄已顺利撤回父兄背后,探头咧嘴笑。
房间里顿时打成一团,谢家二房带来的家丁训练有素,却只站在门外观战。
真正动手的是谢富贵撒银子请来的街头混混,一水儿的打手。
若是欺负老弱病残,混混们个个精神,遇上刘家父子这样的硬茬子,拿钱办事没打算卖命的打手们心中先添了几分怯意。——刘三郎骨头硬,不怕打,刘英力气大,桌子板凳在他手里乱飞,刘雄看似弱点,可他年纪小,溜得快啊,根本抓不住!
噼里啪啦叮铃哐啷好一阵乱战,打手们好像都挂了彩,刘家父子还好端端站着。
谢富贵捂着满脸血气得发抖:“给我打死他们!你们也上!上啊!”
喊了半天没人应也没人动手,谢富贵愤怒地回头,愕然发现,刚刚还精神抖擞站在门外虎视眈眈的谢家家丁们,竟然全都捂着肚子弓着腰,个个冷汗淋漓,满脸痛苦。
“你们、你们这是……”谢富贵早已疼出一身冷汗,现在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家丁甲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管事,肚疼……哎哟,不行了,我去茅房!”
家丁乙已经窜出去几丈,来不及下楼,裤裆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臭气熏天。
这一下就像是开了禁,十几个打扮得干净精神的家丁全都开始拉肚子,秽物从裤裆跌落,顺着裤腿滑落,除了颜色各异的米田共,竟然是密密麻麻白|花|花的蛆虫。
吓得三五大粗的家丁汉子们脸色如土,个个惶惶然:“管事,这怕不是……得罪高人了!”
谢富贵早听说那卫道人是真有大神通,能撒豆成兵、杀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信邪,不就是些障眼法吗?他村里就有个骗吃骗喝的神棍,被他打了一顿,什么骗术都招了,全是哄人的玩意儿!
谢富贵根本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什么法术!
大管事谢勇怕得罪神佛,借口拉稀不肯接差事,气得夫人跳脚。谢富贵与谢勇斗了几年,始终被谢勇死死压着,为了出头,这一回就自告奋勇领了差使来找卫道人的麻烦。
现在,谢富贵后悔了!他想,莫不是那卫道人在屋内开坛做法,这就要害人了?
无边的寒意从脊背后升起,谢富贵心中生起恐惧,猛地抬头!
长廊尽头,一个穿着白裙青袄的八、九岁女童,正眸色幽幽地盯着他。
那分明是个长相文静恬美的女童,谢富贵却只能看见她幽幽的一双眼眸。
那根本就不似人类的眼神!谢富贵曾在乡间村野讨生活,他本能地觉得,那女童恐怖的眼神更像是某种生于深林、长于崇山中的虫虺毒兽,正冷漠地潜藏在阴影中,窥伺猎物。
太可怕了!
……
杨氏匆匆开门看了一眼,顿足道:“这祖宗,又害人了……”
谢希微跟着往外探头,看见走廊另一头站着的文静少女,浅浅笑道:“心儿姐姐,你也来啦?”
刚还阴着脸好似鬼府来客的女童微微侧头,满脸幽冷瞬间化作融融春|光,冲谢希微咧嘴一笑,门牙还缺了一颗。她似乎才想起在换牙,赶紧又捂嘴憋住笑。
快步走到谢希微面前,掏出腰间的小宫扇遮住嘴:“嗯,我和妈妈陪你上山。咱们又可以一起玩啦。”
并不想和你一起玩虫子。谢希微拉住她的手,“走,看我师父去。”
杨心儿充满羡慕:“你师父可真俊美气派,唉,可惜我已经有师父了。”
她稍微拉住谢希微,小声问,“你说,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