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巳店里的售货员,是一位六十多岁的乌克兰老太太,叫柳芭,来自基辅。她早些年是乌克兰国家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曾获得过两枚勋章。如果在国内,像她这样有职称的老太太,早就应该退休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每天早晨买买菜,下午打打牌,晚上去跳跳广场舞。而她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失业,为了维持生计,她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莫斯科打工,一干就是十几年。
一看到丁巳回来,柳芭就迫不及待地问:“米沙,今天拿回来的货多吗?”虽说丁巳不想像别人似的赶什么潮流,取一个俄文名字,但老太太为了便于称呼丁巳,还是不由分说给他取了个俄文名字“米沙”。
丁巳很明白老太太的心里,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的一月,都是皮草销售最好的季节。但由于国内大多数厂家在年底就停产,因此进入一月之后,整个市场就会出现缺货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谁家能进一批新货,无疑是令人羡慕的事情。他用手指了指身后巴恰拉的小车,笑着回答说:“货都在车上。”
看到车上几个鼓鼓囊囊的大编织袋,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巴恰把编织袋搬进店里后,不等丁巳吩咐,她就主动开始理货和进行登记。
丁巳拉回来的这批货,惊动了这条街上的不少同行。大家都像看热闹似的,挤在他的店门口,朝里面张望着。当大家看到柳芭从编织袋里拿出的貂皮大衣,都是蓝宝石、铁灰色、香槟色、白色等进口的彩貂时,都大吃一惊。
跟着众人来看热闹的张文博,看到丁巳店里有这么多好货,心里充满了疑问,他冲着旁边围观的人问道:“他怎么有这么多彩貂啊,你们听说谁家最近到货了吗?”
“没有啊。”这话刚问出口,立即有人回答道:“所有的货运在圣诞节前,就全部终止了。而且你们也知道,厂家在年底基本已经停产,就算货运公司还在正常工作,但哪里又有什么货可发啊。”
“那他的货是从什么地方拿的。”张文博疑惑不解地问说:“看样子,有小一百件呢。”这次问完后,见没人搭理自己,他就冲着柳芭直截了当地问,“柳芭,你家老板从什么地方拿的货?”
柳芭知道自己老板和这个张文博有些不对付,便冷冷地回答:“批发区。”
“我知道是批发区。”张文博急于搞清楚丁巳拿货的地方,又接着问道:“我问的是他在哪个店铺拿的这批货?”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虽说柳芭给了他否定的回答,但心有不甘的张文博继续追问:“你的老板到哪儿去了?”
老太太见店里房门紧闭的小屋努了努嘴,说道:“在里面打电话呢。”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张文博就算再想知道这批货的来历,也不敢厚着脸皮去打扰对方,要是当场挨一顿臭骂,自己在同行面前的脸面就全丢光了。
张文博回到自己的店里,对正在和老贺聊天的舅舅老秦说:“那个丁巳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批新货回来,还是清一色的彩貂,我看货的质量不错,款式也很特别,应该是很好卖的。街上不少的同行都围在他家门口看热闹呢。”
老秦听张文博说完,扭头问老贺:“老贺,你知道他在哪里拿的货吗?”
别看老贺是陆全的大舅子,但他在这里几乎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听到老秦的这个问题,他摆着头说:“不知道,在家里时没听他提起过啊。要不,待会儿我们过去问问?”
“算了,如果他要说,这两天在家里肯定早就说了。”对于老贺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提议,老秦摆了摆手:“我们现在就算过去问,他也不见得会告诉我们。”
站在一旁的张文博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记不记得,我前天要看他手机上的短信,他不但不给,还想和我死磕。没准那些短信,就和今天的这批货有关。”
就在众人在讨论丁巳的这批货的来历时,他正在店铺里面的小房间里,给国内的女友冯晓宇打电话。冯晓宇在京城的一家外贸公司里当总经理助理,由于她对这个工作很满意,因此没有跟丁巳一同去莫斯科,而是留在京城继续发展。
刚开完会的冯晓宇,接到丁巳打来的电话,一边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笑着问:“今天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准备回国过春节了?”
“过春节还早呢,况且我现在一时也走不开。”丁巳有点尴尬地回答完冯晓宇的问题后,把话题一转:“我给你一个账户,你往里面转二十万。”
“二十万?!”冯晓宇随手关上自己办公室的房门,对着话筒不满地问:“难道你忘记了,这钱是我们用来买房子的吗?”
“买房子的事情可以缓一缓,这批钱是给别人的货款,一定要在下午三点以前到账。”丁巳知道京城的房价在四月底以前,都是波澜不惊的,因此如今完全可以不必急着买房。但为了防止惹晓宇生气,他还特意解释说:“放心吧,最迟到二月初,这笔钱就能重新回到账上,绝对不会耽误我们买房子的大事。”
听到丁巳如此言之凿凿,冯晓宇也不好反驳他,便点点头,说道:“好吧,你把账号发过来,我尽快把钱转过去。”
等丁巳打完电话,从里面的屋里出来,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只有关系较好的章世平,还站在店里和柳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见丁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