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梅嫌麻烦,摆了摆手,又咋舌道:“你可真是个雅人,我就算了吧,学不来你那一套。”
沈晚照心里暗爽,那是那是,面上淡笑:“没什么雅不雅的,雅俗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学服是天青色中长褙子和同色的裤子腰带,上头并无任何暗纹,前几天发下来的时候她就让家里的绣娘改成了束腰的样式,又给袖子和襟口绣了残枝菊花,腰带上用银线绣了云纹,还让人做了同色的荷包,香包和络子,精致又不会太打眼,一眼望去也不落俗套。
韩梅梅看她穿完才瞧出不同来,由衷赞道:“再没有比你更精细的人了,你这样穿真好看。”
沈晚照掩嘴咳了声,遮住嘴角得意的笑:“谬赞谬赞。”
她轻飘飘一掸衣裳,淡笑道:“这身布料被精心织就的时候已经有了情意,要懂它怜它才配穿在身上。”
韩梅梅:“...”
韩梅梅穿衣裳简单,三两下就穿好了,只是她平时梳头都有丫鬟伺候,自己梳不知道薅掉多少头发,还是沈晚照看不下去,接过梳子帮她梳了。
等收拾停当,韩梅梅发现自己《大学》找不着了,沈晚照帮着找了一时,也没翻着,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韩梅梅摆手让她先走,她想到第一节就是自己那倒霉未婚夫的课,怕被他捏住错处,只能转身走了。
她在学堂里等了一时,韩梅梅呼哧呼哧喘着跑了过来,幸好这时候解明还没来,她满脸通红却两眼放光,看得沈晚照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韩梅梅嘿嘿嘿笑道:“方才出学舍的时候遇见咱们后门看门的了,啧啧啧,长得那叫一个出挑俊秀,等会儿下课带你去见见。”
沈晚照:“...这种艳福你还是自己享吧。”
两人说话间解明就已经进了学堂,他身高不低,但体态比起北方汉子要瘦弱些,眉眼如画,只是眉梢高高上挑,下巴轻扬,显出十分的傲气。
沈晚照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深深低下头,祈祷他千万别看见自己,然而天不从人愿,解明显然没忘了这个冒充才女还把自己打了半死的纨绔,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的时候,五分冷淡五分不屑,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目不斜视地走上了讲台。
当朝两位最杰出的才子,一个是当朝首辅温江元,另一个就是这位解明,两人都是连中三元,才气纵横之辈,但人生发展截然不同,温重光成了本朝最年轻的首辅阁老,解明则被皇上一句‘还需历练’打发回老家,要不是这次建立山河书院成立,皇上几乎都要把他忘了。
看他教书的态度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被重用了,照本宣科不说,声调毫无起伏,遇到难点疑点也直接略过去,底下学生听不懂也无所谓,不管别人爽不爽,反正他自己是爽了。
有种人自己学得好,不代表能教的会别人,解明就是此类典型。
沈晚照本来决心当个学霸,绝对不让解明找到发作的把柄,努力听了小半节课就上下眼皮打架,解明突然往这边瞥了一眼,淡淡道:“沈晚照,你来回答君子慎独这个成语出自大学中的哪句话。”
沈晚照一个激灵,大学她爹给她教过,但这题并不是直接考大学释义,可以说是十分刁钻,她努力搜寻记忆,解明漠然道:“若是答不出,就罚十下手板。”
君子慎独...慎独...君子必慎其独...她眼睛一亮,拂了拂绣着花儿的衣角,从容站起来,微微一笑:“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解明冷淡地扯了扯嘴角:“答的正确。”他沉吟片刻,斜着眼睛看了眼沈晚照:“既然如此,就由你任四书通讲的课长吧。”
沈晚照正琢磨课长什么意思,就见周遭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