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5年金融危机,他才临危受命,接手了身家逾百亿的家族企业。接手顾氏仅两年,他的投资与决策屡屡得胜,当初孤身成立的更是壮大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投行,也因此,被业界内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巨子。
江念说着,找出了校庆那一天的日程安排,不出所料,行程排得满当当。
顾总如今的地位与声誉已经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来巩固,去与不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顾西泽安静靠在床边,双眼阖着,唇色苍白,静静摩挲着腕上手表的黑色表盘。
江助理看了又看,实在拿捏不清楚顾西泽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行程也满了,不然…就推了?”
他知道,顾西泽对这些刷声望的场合一向不大热衷。
病床上的人沉默了半晌,就在江助理都要以为他已经默认的时候,顾西泽却开口了。
“把崇文的邀请名单给我一份。”
……
“崇文校庆请我出席?”饶是程意意理智又冷静,也没忍住受了惊。她放下手中的滴管,转身摘下口罩,将碎发拂到耳后,镇定下来,才重新开口,“你没听错吧,师兄?”
崇文的知名校友众多,席位却是有限,这知名校友邀请名单难道是按颜值排的吗?轮得上她?
“是你没听错,”肖庆强调,“学生处打不通你档案上留的号码,还是我直系师妹知道了咱俩是同事,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不去。”
程意意神色难辨,戴上口罩,转身将玻璃皿放回原位。
程意意表面神色如常,心里却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毕业之后,她一个小小的在读博士,早已泯然在崇文众生里,每月四千块的工资,几乎是混到底层的架势,哪里值得崇文给她一个贵宾席位?
即便是在当年,她能拎得出来称道的,也只不过是拿遍的奖学金和组织主持过的崇文几场大型文娱活动。
“不是请你坐贵宾席,是请你去做主持的。八位主持人,你是其中一位。”
“主持?”程意意努力压住嗓子里的惊讶。
崇文的校庆是盛会,一百周年时便是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一百二十周年应该也不例外。
可以说,它不仅仅是母校的一次文艺晚会,更是一次政治任务。历届校庆,主持人都会外请知名主持与毕业校友,再搭配几位崇文在读生,一齐主持。
程意意在校时倒也曾主持过一百一十五周年的校庆,不过那时的规模当然远远比不得这一百二十周年。
这些年崇文的领**班子几乎没怎么换,也许是当时的校领**对她深刻印象?
这么一想,倒也能解释得通。
不过转念一想,再怎么仓促,崇文不可能到了现在才请主持人。
她压下千头万绪,回头道:“这么大规模的校庆,学校应该在至少半年前就开始主持人的邀请和选拔,眼下就是校庆的日子,彩排都应该过了数十遍了,怎么会突然让我去?”
“好像是约好的央视主持人出了岔子,来不了。意意你当年不也主持过校庆吗?据我那位学生会的直系小师妹说,你当年的主持风格和临场反应都给领**留下了印象,点名就要请你去呢。”
程意意一时没有接话。
她的拳头握起,却又不知不觉缓缓松开。
她沉默了良久,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吐出声音来。
“师兄,你替我回绝了吧。”
“为什么?”肖庆满脸不可置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这是一个多好机会,她知道。
可她不能去。
众人簇拥在顾西泽的身侧,众星捧月。她找了个角落的沙发,拿出手机乱点,却依旧觉得手足无措。
“意意,麻将三缺一,来吗?”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意意回头,正是她崇文时期的室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无措,偏头冲她眨眨眼睛。
棋牌室在包厢的隔间里,程意意急于想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立刻便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