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单!!!”
天幕炸开烟火似的银光,将半扇夜空照了透亮,云隙茫然的看着重重瘴气中的人被一缕一缕抽走了魂魄,一点一点吸尽了修为,一寸一寸消失在他的眼前。
云隙双唇颤动,步伐凌乱,瘫软跪在云端之中。
第二次了,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
云隙死寂般望着牧单消失的地方,任由符邺的恶咒抽在肩头,逼的他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哈哈哈哈哈——”
云隙神思恍惚,听见青瀛气急败坏的大喊,听到雷雨噼里啪啦落在他的身上,听见符邺放肆的大笑。
朦胧之中看见远处冲破黑霭,头戴凤翎的鸟朝他飞来,云隙闭上眼,如失了气力的箭沉沉坠入了青西海。
……
云隙又做了梦,梦见自己趴在一丛百花奇开院子里正欢欢喜喜的朝一枝大花骨朵上涂蜜,细细的铺过一层,再厚厚的落上一层。
他正涂着,看见有人蹲在了他面前,朝他摇头晃脑说,“你能帮我寻一只蜗牛吗,喜欢抖触角的蜗牛。”
那人说着晃了晃脑袋,“瞧见了吗,就这样抖。”
他心里想着那只蜗牛这般傻,也不怕把眼晃晕了,然后问,“寻着有赏吗?”
那人笑着从伸手取过一只碟子,海口那般大,放了许多甜滋滋的金丝枣花蜜,“有,找到了这一碟就赏给你。”
他说,“不够的。”
寻蜗牛很累的,一碟不够。
那人笑道,“这一碟金丝枣花蜜是我亲自采了花抬了水,熬了糖稀捣了蜜浆做好的,你且吃吧,快吃完了,我就往你那碟子加,永远都让你吃不完,所以一碟就够了。”
他想了想,哦,有道理,便欢欢喜喜应下,说,那我去寻这样抖触角的蜗牛了。
说罢,便睁开了眼。
“你醒了,我的天,我差点以为这符咒没有用,真是太好了,小隙儿你终于醒了!”青瀛将云隙扶坐起来,大力抱了抱他。
一抹淡黄色符咒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在地上,化成一缕烟燃尽了。
云隙想开口,却发现浑身疼的厉害。
“你身上的恶咒还没好全,别动,让我来,你要什么?”青瀛给他披上暖和的斗篷。
云隙低声咳嗽,沙哑道,“单~儿~呢?”
青瀛的动作一僵。
云隙见他不说话了,秀清的眉蹙起,抬手推开青瀛要去寻单儿。
他低低咳嗽,瞥见自己落在青瀛肩头的手时怔住了。
一串墨色的玉珠戴在细白的腕子上,珠子里氲着淡淡云朵般纹路,细看又像碧海浪涛汹涌起伏。
云隙的脸刹那间褪去血色,苍白如纸,他垂着眼握紧手腕上的串珠。
“小隙……”青瀛不知怎么安抚他,心里大骂牧单。
云隙点点头,轻轻道,“出去吧。”
青瀛坐在他床边,紧握起拳头,松开,又握起,最后心力交瘁道,“我不知道牧单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你还记得你师父的预言吗,他说只要杀了钦封,这场大战便结束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现在,你要振作起来,杀了符邺为钦封和你师父报仇,擒贼先擒王,先解决掉那混蛋,再想钦封……”青瀛含糊骂了两句混蛋,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脑中猛地一闪,睁大了眼,激动道,“符邺吞了钦封,你杀了他,就相当于杀了钦封!!怪不得,这般来想,便是应了预言!”
虽然想不通牧单为何会自寻死路,但总归是想通一层算一层,青瀛按住云隙的手,“帐外有一片千碧醉,牧单将他的修为尽数放在了花中,他说你晓得的,那你晓得吧?!”
云隙恍然点点头,怏怏的握紧串珠。
青瀛心头勉强落下一块巨石,还剩下两块三块悬着,想说什么,营帐忽的闯进来了两人,领头那个穿个花裙子,看见云隙身上的血窟窿,顿时便要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这不,正打算去救你。”青瀛惊讶,不知是该喜该悲,一时有些哭笑都不是。
云隙感觉有人扯他,低头看去,见着一只胖乎乎的手和尚尚笑眯眯的眼,平桑倾身抱了下云隙,为他细心的拉平被角,见他脸上布着疲倦,伤病还未痊愈,没说两句话便被青瀛拉了出去。
帐中只剩下云隙自己,微风刮起营帐,帐角在风中飘摇,露出浅浅淡淡的一片碧绿色小花。
他双唇发颤,将串珠贴在脸色,低头吻了吻。
听青瀛问起自己被抓之后的情景,平桑将尚尚抱在膝头道来。
先发现尚尚有问题的是云隙,初见时他将尚尚认错成泥塑,正是发觉这小孩魂魄并不齐全,所以痛感全无,嗔痴难察,几次试探够更是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韩君逸一介凡人,除了有把柄落在鬼王的手中,就是追求权贵名利有欲所求,否则不该任鬼差遣,受其摆布。
若非见平桑对韩君逸用情颇深,云隙倒乐得为自己那只傻公鸡来说一说媒,但大约这公鸡当真是没恩爱的天分,让韩君逸冥冥之中占了平桑的便宜。
妖神府中,平桑与韩君逸追随而来,只说鬼界中鬼的势力绝非想象,却不说清楚自己知晓的一切,这令云隙更加怀疑,一直在他与红绝见面之后厮杀之中中了瘴气后,云隙为保妖神府安全,才将此事告诉了牧单,并试图逼出韩君逸时,没料到他先站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