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叔,我要十把雨伞,多少钱啊?”老妇人在他的摊位前挑拣着雨伞的花样,“你儿子制伞的手艺还真不错,花样特别好看。” 老头低低地笑了笑,气色很不好,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瞧着那胖妇人,“七婶啊……这伞,你要喜欢尽管拿,别谈银子不银子的事……您看,能不能用你家的米来交换啊?”老头说到这里,自己先把头低了下去,很不好意的连忙说道,“七婶,您看……这伞都给你,就换一斗大米成不成?” 眼看着胖七婶的手一顿,老头马上又笑起来,“不不不……半斗就行,半斗!七婶,咱也是老邻居了,老头真是没法了!” 胖七婶叹息了一声,长气地拉过老头的手,“长庚叔,你别这么说……行,这些伞我全要了,给你换三斗米,你看行么?” 老头一听激动地猛地站了起来,眼眶里直掉泪珠,“七婶,你真是个好人!谢谢!谢谢!” 胖七婶连忙去扶老头,“别别别!长庚叔,你这是在折我寿啊,别拜了。”胖七婶也有几分哽咽,“你跟我去米行,现在就去。” “哎!”老头一再应和着,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七婶……这摊子的东西都是你的了!我去叫我儿子去,让他给你把伞送回米行。” 老头高高兴兴地冲进雨里,明明自己就是卖伞的,可他楞是没敢拿一把伞自己遮着。 因为那少少的三斗米,他就那么欢天喜地的冲进雨里! 倒是胖七婶,随手抓了把伞想给老头送去,“长庚叔,你这么大年纪了……别淋雨,拿把伞遮着。” 冷雨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想想来了这妇人是谁了! 难怪他会瞧着眼熟! 冷雨低低地对景枫说道,“公子……这人就是食乐米行的老板娘,被人唤作胖七婶。” 郤亲王也仔细看了看,“是的,偏林道的马队,每天都有一队去他们米行的……还有个山羊胡瘦子才是食乐米行管事的。” 胡二瘸子楞了半天,突然就笑了起来,“现在还有以物易物的交易?这得多古老啊!哎呀……是这世道落后了么?”胡二瘸动着手指头算着,“瞎子……咱多久没入世了?尽跟着你在老林子里瞎转,我都不知事了。”胡二瘸子看着那些精致的雨伞,语气里有些可惜的意味,“怎么现在米价很贵么?这普通雨伞最少也值五文一把,大米不过八文一斗,我看那老头卖的伞极漂亮,绘功不错,伞面油料都很讲究的,若不是摆摊子,随意放到文玩店里去,运气好,怕可以卖上一两银子的价钱的,而且,这摊子少说也有四十把雨伞,不应该只值三斗米啊……怎么这老头还一付感激涕零的模样,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胖七婶见这几个人一直盯着她看,不免生了些疑惑,伸手招呼道,“怎么,几位想买伞么?来看看吧……长庚叔的雨伞那是极好的。”胖七婶竖起个大拇指来,“来看看吧,这雨伞扎实,能用好几年的……晴天也能撑样,画功也都很好。” “不买伞,买米!”景枫朝前走了两步,“不知道你家米行,还有多少货?我全要了!” 胖七婶楞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些人,不由的又叹息起来,“对不起……我们现在只收米。怎么这两天尽是你们这号大口气的人?看们你这样子,即不像商人,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收那么多米做什么?” “哪有米行不卖米的?”胡二瘸子一拐一押地走到胖七婶面前,“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头一次见这么做生意的。” “咦!老大爷,你不是华褚人啊。”胖七婶一听胡二瘸子是外地口音,多少也了然了,“难怪了,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咱华褚最近的事!懵说你了,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米行生意的,连我自己都没遇过这事……说出来谁会信啊,可我真不瞒你……现在啊,就连我们做米行的,自家都在吃稀的!” “不阔能!”莫瞎子像听天方夜谭一般。 胖七婶摸了摸自己肚子,轻声哀叹,“真的,我一个做米行生意的人都饿瘦了,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现在整个华褚的米行,基本都被人掏空了……如今,就是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粮的。”胖七婶说着,自己脸上的愁容越发重了,“现在,自家有余粮的老百姓还好一些……像长庚叔,他自己是不种地的,前几年他和他儿子做点小生意,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还能过的挺不错的……可今年不行了,一旦米价上涨,长庚叔这种没有存粮的小商贩……那日子就难过了。” “当真无米可卖了?”郤亲王心下焦急,不知道金川现如今是怎么个行情,“只京都无米么?你们做生意的,有没有了解一下别的都城?比如金川?” “我家在金川有分店!”胖七婶摆了摆手,“别的地方虽不似京都这么要紧,但也好不了多少……现在,连其他三国的米价都跟着涨上来了。” 正说着,长庚叔的儿子已经推着一辆木质小推车走过来了。 胖七婶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回米行了。” “七婶,把伞都放堆在车上吧,我这就给您送去米行,爹都跟我说了……七婶,实在太谢谢你了。”少年一再冲胖七婶鞠躬,态度恭顺。 眼见着胖七婶和长庚叔的儿子已经推着小车走远了。 冷雨站在牌坊下,方才问景枫道,“公子,要跟过去么?” “不了!”景枫思索了半天,“改日再去米行……现在,随便再看看。” 胡二瘸子饿的不行了,直看着冷雨,“冷侍卫,咱去找个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