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任你是金枝玉叶还是乡野村妇,在生育风险前都是平等的。不比富人家一坐胎就小心翼翼起来,丫鬟仆妇簇拥着,村妇怀了孕照样要操持家务,田间地头地跑,有时倒比富家太太们更容易平安些。
思及此,老夫人的口气便松动了些,但仍是不赞同的。沈应只好继续道:“强身健体是好事,我已同二哥说了,二房两个孩子也一起来。但习武苦又累,只怕这些孩子都坚持不了几天。”
此话一出,老夫人顿觉有理。孩子们年纪都小,一时新鲜也是有的,何必非要拧着她,反倒叫孩子不开心。不如爽快答应了,过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了,知道习武有多苦了,躲都来不及呢!于是老夫人便也不再反对了,笑眯眯地等着几日后沈获与芙蓉跑来哭诉,不愿再习武了。
可出乎她的意料,几日后跑来哭诉的并不是两个小娃娃,而是二夫人刘氏。
“……那武师傅实在不会教人,初夏的日头多毒啊,他竟叫孩子们在外头站着,扎什么马步,一站就是半个时辰!芝儿当天就中暑了,晒得脸通红,是哭着叫奶娘抱回来的!茂儿晚上回来,腿都打颤,汗把衣服全湿透了,第二天根本没法去上学!”
二老爷是庶出,她这个儿媳妇在婆婆面前便总是心虚气短,自觉不如其他两位妯娌腰杆儿直,平日她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事关儿女,若非气急,刘氏也不会跑到老夫人这儿来。
一通诉苦抱怨下来,堂内还回荡着她的说话声,刘氏有些忐忑地停下来,希望婆婆能给个回应。老夫人关心了沈茂与沈芝两句,便道:“本来也只是为了叫孩子们活动活动拳脚,既是如此,便不必去了。”又喊大丫鬟珍珠:“你来,去三爷那儿,就说我的话,二少爷与三姑娘明日起就不去习武了。”
老夫人这么好说话,刘氏简直谢天谢地,回去后说起这个,还同丈夫抱怨了两句:“老三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咱们家的孩子,学什么武呀?茂儿能念好书我就谢天谢地了,更别提还叫上芝儿!她女孩子家家的,叫晒了一天,今天脸上都脱皮了!疼得直哭……”
二老爷本想说他们兄弟年少时也是习武的,听到女儿脸上晒脱皮了,顿时紧张地问:“上了药没有?要不要请个大夫家来瞧瞧?”
“上了上了,擦的内造雪莲膏,方才去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内造雪莲膏?”芙蓉好奇地看着那个小小瓷罐,感觉脸上凉凉的,完全没了之前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伸手想去摸,被春燕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我的姑奶奶哟!刚上的药,别摸,小心蹭掉!这药可珍贵呢!”
芙蓉乖乖地放下手,冲送药来的抱琴笑道:“多谢抱琴姐姐了。”
“可别折煞我!”抱琴连连摆手,笑道:“我不过跑个腿,是表姑娘可人疼,夫人一听三少爷说了,便赶紧着我送了过来。”
春燕机灵地接口:“三夫人慈爱,表姑娘本该亲去道谢的,不过这会儿天晚了,麻烦抱琴姐姐转告三夫人,表姑娘明日就过去请安。也多谢姐姐跑这一趟,来来,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