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盛夏末,但街道上到处都充斥着热浪,卷得人头脑发胀,快要炸裂。沿路的冷饮店几乎爆满,连超市都差点塞爆。但买东西的并没几个,大部分都是蹭空调的。
陶樱一袭及膝白裙,抱着三本黑色硬皮书,从街边的婆娑树影里穿过,望着树叶间倾泻的日光,轻声嘟囔:“这都十月初了,太阳怎么还这么毒辣?”
她是个大一新生,刚过完一年封闭式的高三,和大半月的住院生活,抗晒抗热能力早已退化得所剩无几。这不,才走几分钟,就开始头晕眼花。她无奈的站在树影下遮阴,稀碎的光斑摇晃在她周身,衬得气质愈发柔和,像浸泡在清泉里的白色绸缎。
“早知如此,就该早点买个新手机。”陶樱眯起细长的眼看着道路上跑过的车,后知后觉道:“或者,留点钱在身上也好啊。”
职业级山顶洞人说的就是陶樱,在这科技日新月异,小学生都与时俱进的用最新款智能机的现代化社会里。她还用着足以砸碎核桃的学生机,与世隔绝,不问世事,比尼姑庵里的尼姑还要清心寡欲。
但前段时间,就住院前,她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学生机被摔坏了。一瞬间,她从山顶洞人连降数级直接成为单细胞生物,在充满消毒剂味和无病呻/吟的白色国度里单了半月。
‘单’得实在太过灿烂、悲凉,让对任何事都不死缠烂打、优柔寡断的陶樱都想要矫情的问上一句:“为什么?”
但她当时咬着唇、忍着泪没有问,现在更不会去问。
因为当呼吸窒息,天地倒转,死神死死捏住喉管,亲人们放声痛哭,绝望呐喊时,被男人背叛根本没那么重要,仔细想一想,甚至就像眼角处的不明物体,叫人嫌恶。
歇了会,陶樱望着被炙烤得扭曲的空气,幽幽叹口气,正准备走人,身后突然响起好几声车喇叭声,还有人在叫她,声音几分清凉,几分熟悉。
陶樱回头一看,是夏南。
“樱桃,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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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温度骤降,陶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夏南赶忙调低空调温度,语气稍有不满与担心:“怎么不等我?出事怎么办?”
陶樱撅嘴吹飞被细汗打湿的刘海,满脸嫌弃的看向夏南,道:“这么大个土生土长的a市活人,又不会走丢。再说,我个如花似玉的小菇凉都不怕,你个糙老爷们儿怕什么?”
夏南是陶樱的男闺蜜,两人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打小关系比铁还铁,比金还坚,就差邀约去民政局办个小红本。
当然,他们相知相识,却未相恋相依。若问为何,答案是差点。感情差点,便是一眼万年,再无可能。不过,两人数次充当对方的知心好闺蜜,完美落实大胆爱、勇敢爱的青春主题,然后一起奔向无边无际的早恋之路。
不过,夏南做事特不地道。
当年他失恋阴郁时,陶樱明里引经据典、彻夜挑灯为他做心理辅导,就怕他一个没想通,一头扎进城北高中旁边的大江里,暗里则呕心沥血、费尽心力为他追女友,可谓是二十四孝好兄弟!
但轮到陶樱失恋需要兄弟温暖怀抱时,他却让竖着走路的陶樱在半小时内变成横着躺在担架上,被风光无限的抬上大白车。那场面比新年放鞭炮还要盛大热闹,围观的吃瓜群众组起来可以凑好几个足球队。
虽然酒量极差,差到一杯伏加特就酒精中毒导致暂时性休克,跟夏南并没本质上的联系。但中国最好男闺蜜,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盖章,无疑。
当然事后,夏南为弥补他犯的滔天大罪,专门请了大半月假在医院陪陶樱。不过,两人的关系实在太铁,铁到冰冰凉,成天坐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尬破天际。
但陶樱为让家人放心,夏南为让自己良心可安,便互相配合演出,谁还不个影帝影后呢?
夏南拧起剑眉,睫毛闪了闪,正想教育她,可出口却是劝慰:“樱桃,下回记得带上手机,智能机,也好让我们找得到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带着你那破学生机,落不落后?”
陶樱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心想,可不是落后,落后到男朋友都被抢了。虽然这么轻易就被抢走,让她知道这人并不是良人,但想起来还是不免酸涩一下。
陶樱转头看向夏南,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看见他锁骨处有颗小草莓,眨眨眼睛,笑出两弯月牙,道:“男神,你的小草莓露出来啦,好显眼哦。”
闻言,夏南埋头一看,果然看见锁骨处的小草莓不知何时跑了出来,顿时脸微泛红,连忙扒拉着衣领把小草莓给遮起来。
“哎,遮什么遮,我这都看光了。”陶樱弯着月牙眼,摆摆手,道:“再说,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哥们,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看着子言两眼放红光,要说没做点什么,谁信?”
既然早被看光,夏南也不欲盖弥彰,坦荡荡的拉下衣领,一本正经道:“哦,就是我女朋友咬的,怎么了?”
陶樱笑骂一句,“臭不要脸的,什么德行?”
看着夏南秀恩爱,说丁点儿不揪心,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初恋,毕竟在一起两年。但陶樱是掏心窝为夏南感到高兴。她永远记得那个雨夜,跪在伯母坟前,浑身湿透如溺水般绝望的夏南。让人心疼。
过了会,陶樱再看向夏南锁骨处的那颗草莓,突然想到那些亲密甚至不雅的照片,心底忍不住冷嘲一声,又想到她与那人同在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