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一个人怔怔坐在台阶上。
那正是隔壁房间的台阶，距离这里也不过四五米，所以在我们走出房门之后，王妍显然是察觉到了，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等我看她时，她却又将头垂下了。
她是不是也在为普空大师的死而深感自责？还是因为周明轩对她态度的转变而彷徨无助？
其实在这时候应该有人去陪着她、安慰她的，但是小落在陪着我，张萌萌应该是照顾着柳心颜，而周明轩……周明轩……一想到这个名字，我就感觉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有点喘不过气来，握剑的手也不由攥得更紧了些。
洛小落在门口站着，忽然郑重对我说道：“沈羽，你杀了周明轩吧。”
她看了王妍两眼，语气也变得有些烦躁起来，继续抱怨道：“这个人一点用都没有，还只会讨人嫌，留着他干嘛啊？你快去把他杀了吧，我不会怪你乱杀人的。”
我也很想杀他，之前如果不是普心大师阻拦，我保证在那时，周明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可是现在……我毕竟已经冷静了下来，也只能怅惘着失笑摇头，对洛小落道：“要不我把禅机借给你，你趁他不注意，一剑把他捅死算了。”
“啊！”洛小落低呼一声，目光闪了两闪，犹豫着说：“可是……我是女孩子诶。”
我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下，告诫她道：“别闹了，我们都没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唉……”洛小落也知道这一点，只得垂头丧气嘟囔道：“可是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王妍仍然坐在那里，就算我们从她身边走过，她也没有抬头，只是肩膀收得更紧了些，洛小落有点儿担心，冲我扬眉示意，我却只对她摇头。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知道，只要一开口，就避不开周明轩，可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去讨论他，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一下。
但是周明轩却在屋子里，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反而将普远住持和张萌萌挤到一旁。
他看着柳心颜的表情，一如之前看待王妍那般，温柔、迷恋，可现在王妍又在哪里呢？他莫非就没有一点儿对王妍的愧疚么？
我懒得和他说话，只走到旁边，淡淡扫了他一眼。
周明轩想继续坐在那儿，可在我目光的逼视下，最后却还是很不甘心地站了起来，我抬脚将板凳推到一旁，这才看清眉目微颦的柳心颜。
她的呼吸很均匀，脸上也没露出痛苦的表情，与之前的王妍相比，状况要好许多，至少现在的她不必与邪灵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饲灵虽然是被强加的一个很悲哀的身份，却也让她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中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彻底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一切梦境的产物都无法伤害到她，那些邪灵自然也包含在其中，若非如此，恐怕现在的柳心颜早已被啃噬得只剩一具枯骨了……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抬手聚拢出一抹镇魂清光贴近她额头，那光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间隐没在她识海之中，并没表露出任何异常。这本来是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可是一想到她是被梦境寄宿的饲灵，我就根本轻松不起来。
饲灵啊……我还从来没在梦境中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去处理。在我以前听说过的种种传闻里，鲜有成功解救饲灵的案例，倒是有这么一句话在梦魂师的区域内广泛流传——“如果梦灵的执念足以塑造出一个饲灵，那么将这饲灵作为梦境的祭品也实属应该。”
这句话我以前听到时，还感慨着要有多强烈的情感才能让执念变得如此强烈，也曾说过无论好坏，这种情感总值得让人钦佩，但当这种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我只想说这样的梦灵可真是恶心，自己死了也不愿让别人好过。
正为以后的事苦恼着，忽然旁边有人问道：“沈羽，心颜她没事吧？”
说话的人是周明轩，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也正是他的声音。
我不清楚他与柳心颜之间的关系，只知道他们高中时在同一所学校，大学则是周明轩追着柳心颜来到了这里。
但我从来没听柳心颜提起过这个人，我也不相信柳心颜和他之间会有瓜葛，甚至于我觉得“柳心颜”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一种侮辱。
“心颜也是你能叫的？”我冷淡回应，根本不打算对他有半点客气。
周明轩的脸瞬间就白了，盯着我问：“沈羽，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一直这么跟我过不去！”
我皱眉扫过他略显阴沉的面容，又将目光转向沉睡中的柳心颜，这才不耐烦道：“你的声音太大了。”
周明轩攥紧了拳头，忽然冷笑两声，反而显得并不那么愤怒了。他像是自嘲着，又像是在讥讽我，说：“是，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起我，不止是你，还有你、你们……”
他说着，伸手指着洛小落、张萌萌，甚至是一脸怔然的普远住持，目光也环视一圈，最终还是落到我身上，继续道：“你们都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在拖后腿，但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像你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成为梦魂师，能变得那么厉害！我只是尽力想做自己能做到的，为此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难道这样也是错的么！”
“我很想鼓励你，说你勇气可嘉，但是……”我说着，又想起普空大师临死前脸上的错愕与无奈，想起了再也不会有人从我手里接过这柄禅机，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