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刚猛骁勇,敢于斗强敌、打硬仗,配以沉稳的郭欢、熟悉环境的麦泽明,有精兵五千,便足以震慑宇文部。而陈沛或许是在汲桑贼寇中厮混得多了,在勇猛以外又有一股特殊的狠劲,陆遥再令亲兵统领出身的何云和心思缜密的图里努斯为副将,显然这横海军的五千精兵不仅是辅助辽西公段务勿尘,也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只不过,由于段文鸯如今贵为军府右司马,故而所谓“突发状况”者,实在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薛彤重重点头:“这两军肩负的是屏障幽州的重任,确须这般布置方显妥当。度辽、横海,名字起得也好。”
陆遥继续道:“坝上草原系我军重要的兵源所在,也是战马的主要产地。此地原为拓跋部所有,境内胡晋杂居,面临两个有力的胡族政权东西夹峙。虽然拓跋、宇文两家目前并非敌人,但不可不镇之以精兵。拟任刘遐为主将,谢源、刘飞为副将,率沃野军五千驻守。另外,以刘遐行濡源令,如有必要,许就地征集各路胡族和北疆流人的兵力。”
刘遐刘正长是平北军府中少有的文武双全者,既能攻战杀伐所向无敌,也具备折冲怀柔的手段,正适合应付草原上的复杂局面。他所率领的沃野军虽只五千,但如果全数征集坝上草原的胡晋两族壮丁,则兵力当可扩充到两万人以上,足以震慑居心叵测之辈。另一方面,濡源卫氏宗族在坝上草原势力庞大,陆遥却以出身晋阳军的谢源和河北贼寇降将刘飞为刘遐的副手,也隐含着不欲坐观卫氏宗族尾大不掉的意思。
陆遥边走边说,唯有薛彤紧随在他身畔。其余将校见这两位商议机密,自知地位不及,远远地都堕在后面。
“至于老薛你……”薛彤如今地位极高,自然也给自己取了字,不过陆遥习惯了,总是一口一个老薛,反而显得亲厚:“代地关山险峻、联络表里,控弦数万骑,此地既是我军军屯的根本,又是平北军府起家的基业,绝不容有失。我打算以你为上谷太守,率平朔一军驻扎萝川,统辖代、上谷、广宁三郡军事,并协调一应民政事务,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老薛你可知晓,后汉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寇恂就是上谷昌平人,因其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光武授之以河内,遂因是而起,从无后顾之忧;吾兄坐镇代地,亦如寇恂之于光武,不可不慎。”
岂料陆遥这番话说完,却未得薛彤回应。他不禁有些愕然,:“呃……老薛,你觉得这样可好?或者还有什么疏漏?”
陆遥与薛彤同为昔日并州军的釜底游魂,一起从光熙元年那场大溃败中挣命而出的,彼此的交情与他人不同。薛彤刚正严格狄埠艿寐揭5男郎停认为是足以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因此一旦不得薛彤回应,陆遥倒真的有些疑惑,莫非自己的安排哪里不妥?
转过身来,却正见到薛彤郑而重之地撩衣拜倒:“谨遵主公钧命。”
“老薛你这是干嘛?”陆遥连忙将他扶起来,作色道:“以咱俩的交情,何至于这般多礼?”
薛彤应道:“道明既以寇恂之任予我,这一拜,非是老薛拜道明,乃寇恂拜萧王也。”
所谓萧王,乃光武帝刘秀在河北时为更始所封的爵号,其后不久,刘秀便与更始决裂,走向逐鹿天下的道路。
陆遥闻声肃然,向薛彤回了一礼:“愿不负所望。”
薛彤虽读书不多,但毕竟是绵延数百载的河东薛氏将门子弟,基本的学识还是有的,对朝政、时局,也有他独立的判断。与陆遥结识的一年半时间里,他亲眼目睹着大晋朝局无可阻挡的败坏腐烂,其中唯有陆遥从一名凄凄惶惶的败兵起步,神速崛起于北疆;在这个过程中,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陆遥的志向也不再局限于做个保境安民的边将而已。今日陆遥随口以光武自比,正符合薛彤藏在心头许久的隐约猜测,而他也立即用最隆重的姿态,向陆遥表达了毫无保留的支持。
薛彤站起身来,两人紧握双手,相视大笑。
过得片刻,薛彤才又提起原先的话头:“只是……薛某才疏学浅,若要安定代地军政,须得文武干才辅佐。”
“老薛你属意何人?”
“卫雄卫世远、箕瞻箕世雅,二人为代北流人领袖,俱雄健有智略,曾虽拓跋猗迤远征西域,多立功勋。平朔军驻扎代地,请以卫、箕二人分领左右军。”
卫操以晋人身份为拓跋鲜卑辅相数十载,不仅出于个人的手段出众,也得益于亲族子弟之中人才济济,彼此扶持襄助。卫雄、箕瞻二人能在拓跋鲜卑族中单独领军作战,甚至一度继卫操之后出任左右辅相,其才干决不容小觑,更深悉拓跋鲜卑的内情。陆遥为了控制卫氏宗族在草原的影响力,不令彼等在刘遐麾下领兵,但薛彤坐镇代地,却可以大用卫、箕二人,并无顾忌之处。
“很好!就这么定了!”陆遥也觉得这两人定然称职,于是连连点头。
“最后,鹰扬、定边两军合计一万人,驻扎在范阳、燕国。这两军全都不设主将,由我直接统领来作为机动力量和预备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