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知否立即接过白维扬手里的缰绳,白维扬转身就去格开韩退思的刀。这时候埋伏在道路两旁的上京卫手里拿着绊马索,突然站了起来,岳知否急忙一勒缰绳,骏马两蹄前掀,马上的三人眼看着都要坠落下去。
援兵都在周围,韩退思这时候大可以松开手,顺势滑下马去,等着其他上京卫来救他。但他看着白维扬就在眼前,想起之前自己没来得及出现在现场的时候,他的手下一次又一次地因为一些细小的错误,而让白维扬这个老仇人找到破绽,找到机会逃走。他不放心。他也不甘心。
韩退思没有松手,他用仅剩的左手握着匕首,一刀往白维扬身上送过去。白维扬握着他的手腕,把他往下推,韩退思双脚卡在马镫上,半吊在上面,就是不松开。白维扬甩不开他,前面岳知否手上有伤,扯不紧一匹受了惊吓,猛然上跳的马,她手一松,骏马便继续往前冲去。
马蹄绊在近五尺高的绊马索上,整匹马都往前跌去,前一刻还快要从马背上滑落的三人被甩到了前方。白维扬看着韩退思的匕首就要借着这前倾的趋势刺入自己胸口,他反手一格,韩退思不肯放手,两个人在混乱中互相推撞,白维扬只顾保护自己和旁边的岳知否,也不顾得许多,看见刀还追过来,他猛地将面前的人推开。上京卫们从旁一拥而上,白维扬看见匕首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起来。旁边岳知否拉着他就跑,白维扬看见一个上京卫装扮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想也没想,一刀就往对方胸口刺了过去。
白维扬手上力气很大,匕首又是韩退思随身带的,锋利无比,寻常铠甲绝对是挡不住的。但白维扬刺这一刀的时候,刀尖却没刺过去。这种时候白维扬只顾逃跑,他立即将刀尖一偏。这一次,匕首斜着刺进了对方的胸膛。白维扬忽然意识到,刚才挡住他刀尖的,是护心镜。
护心镜这种东西,寻常上京卫怎么会准备。
白维扬看着韩退思那双的失去了焦点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岳知否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拉着白维扬,跃过上京卫们横在路中间的绊马索,跌跌撞撞地就往远处跑。韩退思在急忙赶来的上京卫群中,仿佛一瞬之间回到了昨夜的噩梦里。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惨白的手和指缝间汹涌而出的鲜红的血,在这种时候他却没有多少惊慌。似乎是昨天的梦境给了他一个准备,他这时候竟然还十分冷静。他看着不远处跳过绊马索的两人,慢慢地,举起左手,瞄准。
压抑多年的那口不平之气让韩退思奇迹般地清醒着,他的手甚至都没有颤抖。他眯着眼睛迅速瞄准,扣动扳机,咔的一声,铜簧机括触发,水中湄从他袖管中藏着的弩机里飞射而出。
岳知否那时候正好回了头,她看到了空中那道飞行的线,一路延伸到了白维扬的后心上。水中湄飞行速度极快,他们和韩退思的距离又近,她连推开白维扬都来不及。白维扬甚至没察觉到韩退思还留了这最后的一根芒刺,他只感觉到岳知否扑到了他的身上,接着,他背后被温热的液体濡湿。
回过头的那一刻,他看见浩渺夜空中,千万支箭如同流星雨一般对他们穷追不舍,流星雨之下,上京卫们大声呐喊着,仿佛一个个索命的妖魔,顶着一张张狰狞的脸,向他们冲了过来。
而原本站在身旁的岳知否,如今正抓着他的前臂,她半悬在他身上,动着唇,颤颤巍巍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说:“转进那个巷子里,别辜负我替你挡的这一箭。”
说完她起手就推开他,她站直了身子,坦然面对着冲上前来的一个个上京卫。只是没等上京卫近身,旁边白维扬就直接从她身后将她拦腰一抱,一闪身就抱着她,转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上京卫们纷纷追上,这窄小的巷子里却忽然激起了一阵急促的风声。上京卫们只当白维扬又拿麦粒唬人,举起盾牌就照样往前走。风声倏地到了面前,随着一声声金属重击的声音,上京卫的盾牌被打出一个个凹陷。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不得不减慢了速度,暗器撞在盾牌之后,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借着后面跟上的上京卫手里的火折子的光,前面的人看到,地上的原是一枚枚打得弯折了的铜钱。
纵是白维扬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对付,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旁边那个巨大的威胁岳知否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谁还会忌惮着他?上京卫们只停下了一瞬,立即又继续快步向前追去。巷子尽头的暗处又飞出了些什么东西,接着,走在最前面的上京卫忽然跪倒下来,原来是一柄匕首。后面的人正快步走着,料不到会有前面会有这样的变故,都不由得往前跌去。
后面的上京卫们很快就灵活地把脚步挪开,避开了前面倒在地上的同伴。但只是这样一瞬间,等到火折子照亮巷子尽头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白维扬虽然身手敏捷,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在上京卫们的眼皮底下从这条狭窄的巷子里出去。上京卫们继续往前走,走到巷子的尽头的时候,发现在巷子尽头的屋子楼梯底下,堆着一堆冬天生火用的柴薪。所有上京卫都立即列好阵准备,当先的一个上京卫用砍刀一挑,挑起柴堆最前面的一捆柴,立即就一刀往里面捅了过去。
长刀捅在一筐煤块里,发出咔咔的响声。上京卫们本以为那两个亡命之徒就藏在